是夜,谢瑛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回忆起实验室内抗生素的提取。
在这时候,一个小小风寒,便能引发丧命,而只有抗生素这类抗细菌特效药,在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抗生素分类较广,但以目前的水平,容易提取的便是青霉素和磺胺类抗生素。
青霉素从天然水果中产生的霉菌中提取,过程较容易,但很容易产生杂菌,例如展青霉素,若是分离不纯,就是致命毒素。
而磺胺类,则需要硫酸,碳酸氢钠,氯磺酸,乙酰胺,苯胺,等发生一系列化学反应,最后生成氨基苯磺酰胺,也就是磺胺。
而其中任何一种化学物质,都需要经过提炼。
硫酸钙是可以从黄铁矿和硫磺高温煅烧产生二氧化硫,溶入水产生硫酸。碳酸氢钠则可以通过盐水,氨加入二氧化成反应生成,氨则可以通过尿液提取。
这些需要高精度的实验仪器,有些需要高温加热,而目前陶瓷不方便观察生成物,只有等制作出玻璃。
而玻璃最主要材料其实就是硅砂,一种可以在被风化的花岗岩附近找到的透明沙粒。
找齐这些材料,需要更多人力物力,在这个交通不方便的古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谢瑛正寻思着,忽然听见窗棂叮的一声传来响动,一道人影从还没熄灭烛火的窗边闪过。
“什么人?”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掀开床帘翻身下地,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四周不见人影,只有一张字条用匕首插在窗棂上。
谢瑛目光落在那皮纸上,心底猛地一紧,迅速看了眼周遭,将匕首和字条取下,锁紧窗户。
“下月十五,以火枪设计图换取解药,过时不候。”
谢瑛气的咬碎银牙,捏住了皮纸,恨不得捏碎了,又仔细斟酌这字迹,和香云客栈那日所留字条字迹如出一辙。
这面具男莫非是混进了王府?
否则又如何来无影去无踪,竟敢夜闯镇北王府!
谢瑛将字条迅速扔进烛台,燃烧殆尽,又注意到这把匕首,小巧精致,没有任何图案,倒也省事,否则一个图案便容易成为通敌叛国的证物,随即将匕首扔进柜子包袱,又躺下入睡。
这面具男让她找火枪设计图,难道这便是面具男混进大夏朝的目的。
火枪?
据她所知,大夏朝这玩意还是个弹枪雏形,射程不远,杀伤力不高,还容易误伤,制作技术不成熟,并未广泛用于战场。
不用去探查,也能知道,这时内部用的不是高精度子弹,估计只是些黑火药包裹的瓷片碎石等,因为还没有子弹壳的制作技术。
凭她的本事,完全可以自己画一张火枪设计图,交给面具男,来换取解药。
不过令她奇怪的是,这面具男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药丸,过了一日,身体并未有任何异常,古代竟然还有这种制毒手段。
谢瑛听着窗外的风声,倒也没那么杞人忧天,只要让她拿到解药,一定研究出其成分,便能知晓对方所用何种毒药。
谢瑛闭上眼,赶走纷杂的思绪,又缓缓进入梦乡。
梦里,她竟梦见了面具男,一脸坏笑着不肯给她解药,气得她在梦里,和他大战五百回合,也终于靠武力把他征服,揍得他鼻青脸肿,还给他喂了各种毒药。
又梦见了少年阿渊,他们一起走在百花树下,少年笑容灿烂,温暖如春,画面甜蜜又治愈。
谢瑛觉得莫名其妙,竟然连续梦见这两个人,又难以启齿竟然梦见阿渊,怎的如此恋爱脑,又迅速将脑海中这些画面赶出去,恢复清醒理智。
梦醒时分,天光还未亮起,门外忽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还有丫鬟们交头接耳的窸窣声。
谢瑛又穿衣起身,拉开门出去,拉过丫鬟询问。
“深夜如此匆忙,发生了何事?”
丫鬟声音带着哭腔:“五郡主受了风寒,一直昏迷不醒,王爷王妃和一众世子爷,此刻都焦急守在凤凰台,王爷命令雅风阁所有使唤丫头,都过去问话,怕是要问罪。”
谢瑛也整理好衣服,头发也来不及梳,便跟随丫鬟们,往凤凰台赶去。
赶到凤凰台时,已经跪了一屋子人,坐在罗汉榻上,眉头紧锁,身穿梅花纹宫锦窄袖袍,身披玄色鹤氅,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便是镇北王秦商言。
身旁秦梵云,秦梵川,秦梵礼三位世子,同样眉头紧缩,十分担忧地望着屏风后的暖阁。
暖阁内,隐约看见镇北王妃花朝颜和秦雪婉郡主的身影,陪在五郡主秦昭月身边,床边还有一位大夫正在诊脉。
谢瑛看着战战兢兢跪下的丫鬟们,此刻忽然对阶级有了深刻认识,仿佛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生活在封建皇权社会。
忽然间,墨云看见跪在丫鬟中间的谢瑛,怒而上前,禀告道:“王爷,都怪此人,若非谢瑛任意妄为,带着郡主在深夜练武,也不会让郡主感染风寒。”
此刻,墨云的指认,让众人目光都落在谢瑛身上,谢瑛自然也看见镇北王,那充满杀气的眼神,似乎在扫视一介微不足道的草民,声音低沉自带威严。
“你身为奴才,伺候主子不周,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谢瑛心中一沉,而底下丫鬟们,也吓得脸色发白。
紫芙快步移到谢瑛身旁跪下,又低声提醒:“谢护卫,你快求王爷饶恕,二十大板可不是轻易受得住的。”
墨云立刻带两名护卫过来,冷笑一声:“把她带走。”
谢瑛握紧了拳头,被护卫拽了起来,正欲开口,秦梵礼忽然握住她的手臂,一脚踢开了护卫,将她带到了身后。
“滚开。”
谢瑛怔愣地看向秦梵礼,秦梵礼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又皱眉道:“父王,此事不怪谢姑娘,是小妹她娇纵任性,不听下人劝阻,这次也让她好好长点记性。”
暖阁内顿时传来王妃不悦的声音:“你这兄长怎么当的,不关心自己小妹,替外人说话。”
秦梵礼挑眉,声音严肃:“小妹生疾,我自是十分担忧,可也不能如此滥用私刑。”
秦昭月从暖阁出来,又望着谢瑛说:“小妹最看重这位谢护卫,爹爹若是伤了他,恐怕小妹醒来会跟你闹腾。”
镇北王无奈道:“也罢,都下去吧。”
片刻,徐太医走出暖阁,镇北王心急如焚道:“徐太医,我儿如何了?”
徐太医叹了口气,表情凝重:“按我开的方子煎药,为郡主服用,若是七天之后郡主好转,便是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