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婚休有五日,华沅然自是趁着这些时日忙着自己的大事,昨日陪迟怀萱回府之后不过两个时辰便带着人出了城,迟怀萱只被告知他不在府内,许是走得匆忙,竟是连话都没留一句给她,没有华沅然的吩咐皇子府的下人自是不会拦她这个名正言顺的侧妃,倒也方便了她出府。
而华沅然是从迁迩门走的,据思南阁暗卫报他是去了一处农庄。
那处农庄是在三皇子府名下的地,他去那里也无可厚非,可问题就是他是躲着去的,虽说躲不过华明渊的明卫,也躲不过戚容珩的南卫,但总归是躲着的。
这事一旦藏着躲着做便是见不得光的,迟纭觉得他倒也大胆,竟是那么嚣张的出城会他私军的那几个头领,想必也是看着事在眼前便想再盯紧一些以防疏漏,却不知已是犯了大忌。
戚容珩昨日跟迟纭说今早有事要处理,便是亲自去了一趟华沅然所在之地,将他随身携带的私军令符样子给记了下来,以便不久后方便行事。
此事云炎云朗也可以做,但出于日后让华沅然落败后更加郁结的想法,戚容珩便决定亲自前去,迟纭也不知该不该说他一句恶趣味十足。
这些话都是在雅间内情丝暗流涌动之后戚容珩心情大好告知她的,也不知该不该说这两人不坦荡,又或是感情都太内敛,但确实还未到时候。
就在言笑和谈之时,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门外响起的是颜阾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后戚容珩道了句“进”,颜阾推开门先是看了一眼握着棋子看着棋盘的迟纭,才磨磨蹭蹭的到了戚容珩的面前。
“师兄……”颜阾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戚容珩,“外头来了个人,说要见迟小姐。”
“要见我为何颜公子要同他禀报?”迟纭手中落下那枚白子于棋盘之上,也不抬头就那么轻轻淡淡的质问,她倒是不知如今她的事都需得在戚容珩那先过一遍了?
此言一出颜阾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后向自家师兄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哪知戚容珩只是嘴角挂着笑转了头执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颜阾心中哀叹,果然色字当前兄弟何用……
“迟小姐,外头有位皇子殿下要见你。”
看着迟纭说完颜阾又瞟了一眼自家师兄,见他去取棋子的手稍微一顿,便眉尾一挑暗自得意,让你不救兄弟!
“谁闲着没事要见我这个闺阁女子?”迟纭心下猜测也只有那么两个人选,但两个都是她不想见的,是以动都未动,继续下着面前这盘已经看见结局的棋。
“是四皇子,说是有几句话想同迟小姐说。”颜阾打眼瞧了瞧棋盘,也是无甚在意外头还晾着一个人。
此时棋盘之上一颗黑子抢先落下,迟纭蹙着眉头抬眼看向戚容珩,“我还未落子。”
“见见吧,趁他还光风冀朗的时候。”戚容珩状似轻快的答。
这话雅间内的三人都心中明了,若是华沅然举事,成了倒还好说,若是不成,身为荣贵妃的儿子华沅然的亲弟弟,华沅漓怕是也落不到什么好处,至少不会有现在这般自在了。
“倒是不知你还有这等好心……”
迟纭说着欲起身去见人,却被戚容珩拦住,随后看着颜阾道,“让他进来。”
“这……不好吧?”话虽如此,但颜阾眼中莫名闪着些兴奋,他家师兄是要宣誓主权了么?
“你又要作什么妖?”迟纭冷眼瞥了一眼心思于面的颜阾后看着一脸坦然的戚容珩,第一回就是被华沅漓看见她从戚容珩的雅间出来,此次倒还真是不避讳了是不是?
“放心,本公子不打扰你们二人说话。”
戚容珩轻笑一声后起了身,径直往一旁能将人挡的严严实实的锦地圆光如意屏风后头走去,颜阾瞧后默默在心里为自家师兄竖起了大拇指,迟纭心里乃至面上都是无奈之色,这都叫什么事啊……
“让他进来吧。”屏风后悠闲自在坐着的人发号施令。
颜阾看了一眼迟纭,见她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便转身出了门走到雅间这条廊的尽头下了楼,再走到一处屏风后正坐在那看似怡然实则藏这些忐忑的华沅漓面前。
“四皇子殿下,请随小的来。”说着伸手指向了通往雅间的路。
华沅漓眼眸闪过一丝光亮,随后温和有礼的同颜阾道了谢,这才跟着颜阾往雅间走去,待到了迟纭所在的雅间门口时,心中竟是升起些期待来。
颜阾又上前敲了门,只听里头传来一声女子平淡的“请进”,说着门在二人眼前打开,芷棋飞快的与颜阾对视了一眼后便退至一侧褔身行礼,再瞧里头迟纭也起了身走近了门边几步,对着正进门的华沅漓褔身行礼。www.)
“四殿下安好。”
这毫无波澜的语气,却正是华沅漓心中的所想。
“迟小姐不用多礼,此般冒昧得见,还望迟小姐莫怪罪于我。”
说着华沅漓竟是向迟纭行下了一个君子礼,迟纭惶惶避开,心下只道着这一个两个身份高的不行的贵人向她行礼,迟早有一天要被那些眼红的人给挤兑死。
“殿下莫要如此,臣女受不起。”迟纭只得又一褔身,忍着自己的不喜欢恭恭敬敬,“不知殿下此番见臣女有何吩咐?”。
“听说迟小姐打了高家小姐?”华沅漓好奇的看着迟纭,又像是怕迟纭误会自己的意思,又接着道,“迟小姐放心,最近太后身体抱恙,高小姐见不到太后,若是她真告了状,我也会去为迟小姐说情的。”
看着面前言辞恳切的温润男子,迟纭心底生出些疑惑来,这样一个看起来与那御座毫无关系的人,当初戚容珩是看中了他什么才将那皇位给了他?
“不劳四殿下费心了,是她蛮横无理在先,哪怕是真到了太后娘娘面前,臣女也是有理的。”何况屏风后头那个人才不会让她去老太后面前呢……
华沅漓闻言赞同的点点头,随后又敛下眉眼有些迟疑的道,“迟小姐……与小国公爷可是好友?”
迟纭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华沅漓身后的屏风,正经着答,“臣女与小国公爷只是偶然识得,言语间有些投机罢了,谈不上好友。”
屏风后的某人轻轻蹙了蹙眉,她在华沅漓面前拉开与自己的关系?这和之前在高锦面前的言行可不一致!
华沅漓闻言像是松了口气般,“在下此次见迟小姐是还有两样东西要送与迟小姐。”说完便从自己身后侍从的手中拿过了一个小盒和一幅卷好的画轴递向迟纭,“几回都见迟小姐发上簪着玉簪,方才看见此簪便觉与迟小姐相配,另外这幅画是在下所作,迟小姐若不嫌弃便也收下吧。”
面前男子的手中躺着一只木盒一幅画,言语间也是真挚的很,但迟纭现在心里满是懵然,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处置了,而此刻屏风后头的人,嘴角的笑已经尽数消逝,手中把玩着方才迟纭拿过的那枚白子,片刻后又是轻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