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邵言:只要小爹不是林瑞宁那样的哥儿,皆可

无能子算是整个裘府上下的老熟人了,上回裘三爷身中剧毒,便是押了他来治的。

只是未曾想到,方时隔一个多月,怎的又把人家抓回来了?

“莫非你体内剧毒还未散得妥当?给老夫看看!”裘老太爷皱着眉头,便要去扯裘牧霆衣领。

裘牧霆向后退一步,眉峰凝沉,“找他并非为了我。”

裘老太爷惊讶,“那是为了谁?!”

看不孝孙儿这一身狼狈模样,定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险境。能让他如此不惜性命去罢无能子找出来的……

裘老太爷心中有了答案,乐呵呵的,“老夫知道了,定是为了老夫的小孙夫郎,是吧?”

裘牧霆不置可否,只波澜不惊道,“找他来,自然有他的用处。”

“啧啧,你骗不了老夫,老夫已知晓了,这回老夫定要跟着你去临阳镇看小孙夫郎去,休想再撇开老夫……”裘老太爷两眼放光亢奋不已,简直无法冷静,搓着手直团团转,乐呵呵的。

裘牧霆简单安排妥当,便要向三房的府宅走去,却又被裘老太爷喊住,目光落在他的袖中,不赞同皱眉,“你的手果真断了?那个无能子称得上神医,为何不让他帮你瞧瞧?”

“他治不好。”

“老夫不信,他可是神医,若他都治不好,还有谁能治好?”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裘老太爷叨叨嚷嚷,心里着紧,怕不孝孙儿的手真的治不好了。那可不成,不孝孙儿还未娶到夫郎,不孝孙儿本就老了,若一只手还残废了,他的小孙夫郎定没有着落了。

然他兀自急得抓耳挠腮,抬头却发现裘牧霆已离开,又气得他跳脚。

“曾祖父,莫急,我知道谁可以治好小叔的手……”裘天启满脸纠结上前。

“谁?!”裘老太爷、裘邵言与裘文慧异口同声,皆目不转睛紧盯着裘天启。

尤其是裘邵言,面色恭敬坚毅,透着股势在必得的决心,“无论是谁,只要能治好父亲大人,我定都会将他寻来。”

裘天启:“……”

那倒是不必。

只怕你一说要去找林少爷,小叔便会将你大卸八块。

“咳咳,只要小叔见了他心仪的那个哥儿,便是什么头疼脑热,都该好了。”裘天启摸摸鼻子,小叔玩的什么把戏,他早就看透。

其余人却是一时未反应过来,裘老太爷惊诧,“原来老夫的小孙夫郎,还是位神医?”

裘天启摇头晃脑,憋笑神秘兮兮,“非也,非也,他的医术,只对小叔有用,其他人,却是毫无用处的。”

不等其他人琢磨出来,裘天启便溜走了。

裘邵言俊美坚毅面孔几分严肃凝重,皱眉沉思。

裘老太爷嘟囔,“臭小子,说话说一半,老夫打断你的狗腿。”

裘文慧俏丽甜美的小脸鼓起,也在思索,忽而福至心灵,倒吸一口凉气后,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艰难开口,“小叔,小叔他莫不是故意留着断手不治,想要博得小叔夫郎的几分心疼……罢?”

“不可能,父亲大人向来稳重,做不出这样稚气任性的事。”裘邵言断然反驳,薄唇几分不悦的微抿,只因觉得裘文慧的说法有些辱没在他心中形象威严稳重的父亲大人。

“对,怀舟向来顾全大局,孰轻孰重分得清楚,断手不治,若耽误久了,可是会落下残疾的。他都三十有二了,又不是心智稚嫩的少年人,该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裘老太爷撇嘴不屑,“如此把戏,我信谁都做得出,但定是唯有他不屑去做。”

其余人点头赞同裘老太爷的说法。

裘三爷是谁?那可是无比威严淡漠的人,比大爷都令人胆寒,手腕强硬面面俱到,哪怕泰山崩于前,怕是都不会眨一下眼。

如此沉稳的一个人,会对一个未及笄的小哥儿使苦肉计?只为博几分心疼垂怜?

身量伟岸、铁骨铮铮霸道冷锐一身锋芒的三爷,去可怜兮兮的乞小哥儿垂怜?

“嘶……”想到这个场面,裘文慧蓦然身子哆嗦一下,搓搓胳膊。

连她,都觉得自个的猜测非常荒唐。

嗯,她方才定是撞邪了,才会那样说!

三房主院中,奢华宽阔的浴池内,面容俊犷冷厉的男人背靠白玉池壁,脖颈微微后仰,露出锋利喉结,薄唇自然抿出威严弧度,丹凤眼半合,锋芒深蓄,高耸眉骨上方有一道伤痕,还在洇血,衬得深邃立体的脸庞更加狂肆张扬。

而他宽阔挺拔背脊覆着精壮肌肉,是与少年区别很大的躯体,他的右手,放在浴池上方,裹着纱布,并未入水。

浴池里放满冰块,裘牧霆却不觉得冷,喉结微动,眸色不知不觉喑暗。

他闭上丹凤眼,平复奔腾的血脉与涌动的欲望,滚烫身躯足以将冰块融化。

脑海中,浮现哥儿含笑温润的桃花眼。

五月初一了么。

一别竟是过了半月。

“爷,”随从恭敬站在浴池外面,低着脑袋,“少主问询,您是否与他一同用晚食?”

“嗯。”低沉声音淡淡响起,有微不可察的沙哑。

随从走后,又过了许久,池中冰块皆化为水,裘牧霆方裹着一身寒气走出浴池,水珠顺着宽阔肩背滑落,他肌肉虬结,腰身精壮,却并不鄙陋反而透着矜贵,身上覆着许多浅淡伤痕,充满阅历与成熟感。

三房正厅,裘邵言已备好晚间宴席,恭敬端坐桌边等待。

平日里,父亲大人向来不喜与人同桌用膳,除了特殊日子,皆不会与裘府其他人一道用饭食,连同自个也一样。因此,裘邵言已许久未与父亲大人一起同桌而食了,不免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沉稳的性子也显出几分拘谨。

裘老太爷厚着脸皮不请自来。

裘牧霆一出现,裘邵言便站了起来,恭敬低头,“父亲大人。”

裘牧霆视线越过他,看向本不该出现在此的裘老太爷。

裘老太爷立时握紧筷子,几分紧张,屁股也坐不住椅子了,焦灼片刻,便老脸一甩,梗着脖子先发制人嚷嚷,“怎么,不欢迎老夫?是嫌老夫坐在这碍眼了,还是嫌老夫吃你的喝你的了?”

“您老请便。”裘牧霆面不改色落座。

“哼!”裘老太爷鄙夷,“瞧你这死气沉沉的模样,三日都难得见一回笑脸,真不知人家小哥儿怎么能忍得了,你与人家相处,莫非也是要人家另坐一桌?”

他嫌弃,“啧啧,你这样的,将来与岳父岳母大人同桌用食,定是不讨喜,怕不是会被赶出来!”

“不劳祖父费心,我与他们二位相处融洽。”裘牧霆左手执筷,声音徐缓。

“老夫才不信!”裘老太爷哼哼,“啧,就凭你?”

裘邵言恭敬听着父亲大人与曾祖父谈话,不免好奇。

终是按耐不住,裘邵言面色恭敬询问,“父亲大人,听闻邵言不久后将会有一位小爹?”

淡淡目光落在裘邵言身上,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裘邵言误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就在这时,低沉声音响起,“嗯,确有此事。”

裘邵言惊喜,“恭喜爹爹觅得良缘,若小爹进门,邵言定敬他重他。”

“守规矩,很好。”

说起小孙夫郎,裘老太爷也顾不得气恼不孝孙儿了,着急打探,“他还未及笄,不知生辰是什么时候?你可以先下聘,定了再说,可别被人抢了去。”

裘邵言微微愣住,“小爹他……”竟还未及笄?

他以为,父亲大人心仪的,定是年岁与父亲大人相当的,再不济,也会在二十四五以上,如此,心性成熟温婉,阅历丰富眼界开阔,才与父亲大人相配。

可竟是个未及笄的小哥儿。

父亲大人平日待小辈素来威严,从未有过笑脸,难以想象他与未及笄的小哥儿亲密相处的场景。

真的不会……把人吓哭么?

裘邵言心中滋味复杂微妙。

就在此时,深沉威严目光投在他身上,望过去,便见父亲大人手执酒杯,眸色幽深,“他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哥儿,邵言以为如何?”

旋即一杯薄酒一饮而尽,握着酒杯徐徐道,“与我,可相配?”

裘邵言向来淡漠的脸此刻恭恭敬敬,认真诚挚,“父亲大人心仪的,定与您相配。”

戎城裘三爷,声名在外,谁人不可配得?

裘邵言不知父亲大人为何如此发问,虽心中微有异样,但很快略过,只当父亲大人介意自己看法,毕竟若哥儿进门,便是他的小爹。

他再三保证,“只要父亲大人心仪,无论对方是谁,哪怕年岁比邵言小些,邵言也会敬他重他,不敢欺他轻他半分,必会当成邵言的亲小爹看待,还请父亲大人放心。”

“将他视为亲小爹么……如此,甚好。”裘牧霆忽而露出一丝笑意,“邵言,记住你说的话,莫要令我失望。”

“是。”

裘邵言郑重颔首。

反正,能得父亲大人赏识的哥儿,定是不俗。

只要不是林瑞宁那样放肆浪荡的哥儿,他皆会尊他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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