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应事罢,二人便请了并义、墨玉、咸小枝和莫影同来。
未雨和灯芯成亲,并没有知会旁人,因为在大家眼里他们早就是出双入对的两口子。
将去西北,也没有必要领受新房,更没有什么仪式,只是置了些酒菜……
未雨率先起身说道:“从今日起,我便是有妇之夫!灯芯,就是我娘子!生同守、死相望,誓同道在!”
灯芯红着脸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说的就是我要说的……”
几人各致祝词,举杯见证。
未雨从怀中取出一物交给灯芯:“这是我给你的礼物,算不得珍贵,却是独一份的……因为是我送给你的!”
灯芯打开来,是一份特制的皮卷,此卷光洁顺滑,怎么看都不似兽皮……
并义张张嘴,想要说话,墨玉举起酒杯道:“小师侄是第一次送东西吗?”
未雨笑道:“是啊!以前我总觉得我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我的,送来送去没意思的很。所以,一直没送过……”
并义喝了酒,又问:“小雨,你这东西……”
“因为是我送的,所以才珍贵嘛……对不对啊娘子?”
灯芯羞红了脸,赶紧收了起来。
“师傅你没成过亲,哪里能理解这个?”未雨笑道。
“你个小兔崽子!我怎么就理解不了?我可是过来人!”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虽说两人早就睡一个屋里,但修道之人洁身自持、礼法于心,逾规之事从未做过……
……
既有旧约,自当赴之。
第二日天一亮,未雨夫妇就喊了并义同去符山。
三人在山门前请了三礼,不多时,便有一人快步行出。
宁野!
灯芯疾行两步,跪倒下去:“师傅,弟子灯芯请安!”
宁野扶起她,按下异态,连连说道:“我很好!很好……你呢?过的好不好?”
灯芯只是点头,不能发声。
宁野别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斥道:“也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能稳重些?”
灯芯抹了眼泪,笑道:“知道了师傅……”
此时,未雨二人方才过去见礼。
“宁前辈好!”
“宁兄,久违了!”
宁野冲着并义还礼:“并兄好!一别数年,更见精神了!”
并义笑道:“不过是强打精神,以免被人欺了年老……”
宁野笑道:“年老可欺么?天下大能,可都当是可欺……”
二人闲谈间,有人从圣地出来,远远喊道:“应约之人在哪里?”
并义笑道:“这不被欺了?”
“年轻人不知轻重,并兄就不要和小孩子置气了……”
宁野转过身去,定定的看着那人。
那人瞧见宁野,快步上前,躬身道:“宁师叔!弟子不知师叔在此,有些无状,师叔勿怪……”
宁野怒道:“我不在此,你便可以冲撞客人吗?圣门之威是靠你喊出来的?”
那人脸色通红,再三认错。
宁野火气稍息,道:“自去思过一月!这里的事就不用管了……”
看见他,未雨想起初见灯芯之时,那时候的她也为辰溪所不喜。后来,宁野百般告罪……
那人去后,宁野看向灯芯:“你入了二境?”
灯芯点点头。
宁野见了,如同并义一样,一边叫好、一边叹息。
“你成亲了?”
灯芯点点头:“未告及师傅,请师傅见谅……”
宁野摆摆手,问道:“他为人如何?是那家弟子?修为如何?”
并义笑道:“刚刚见礼,宁兄却是忘记了……”
宁野盯着未雨好半天,忽然说道:“未雨?”
“正是晚辈……”
宁野叹了口气:“果然是造化弄人!”
并义接口道:“因果循环,自有天意,却不正是缘法!”
“也好!也好!”宁野说道:“你父亲也算得上一代人杰,你若能有他一半,我亦知足!”
“不瞒宁兄,未雨是我的弟子,虽说修为马马虎虎……人品却是不错!”并义笑道,言语之中掩不住的骄傲。
“哦?果然如此吗?”宁野看向灯芯。
灯芯点点头。
宁野又审视了一遍未雨,试探着问道:“二境?”
并义笑道:“只准你徒弟入二境吗?”
“你知道十年之约吗?”
未雨点点头道:“今日便是为此而来!”
宁野摇摇头:“西北战场旦夕祸福,二境也不能免……”
未雨笑道:“我会和她同去!”
宁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可有子嗣?”
未雨摇摇头:“没有……”
“何不缓一缓?”
“应赴之约,不可推诿,是为信也!”未雨答道。
宁野叹了口气,看向灯芯:“你也这样想?”
灯芯点点头,道:“师傅,你的心意我已知晓……只是,道立于心,我不能不去……”
宁野看向并义:“并兄怎么看?”
并义道:“你我虽为长者,却也深处道中。这俩孩子在我身边也非一日……我也只能教他,不能救他……”
宁野沉默良久,终于说道:“既如此,那便去吧!”
四人一起入了圣地,取了文书。
一应俱妥,宁野送他们出了圣地。
“虽然你脱出了圣地,又改了修,却依然是我的弟子……”宁野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交给灯芯:“西北之地,凶险异常!若遇危难,可去请救……”
并义看了一眼令牌,变色道:“宁兄不妥!此事甚大,如何使得?”
未雨夫妇从未上过战场,自然不识得。此令乃是圣门调令,令行处,一应人等不得推阻。只是,战外调兵,乃是大忌,一旦事发,命从军纪!
宁野笑道:“我家灯芯修行不过八年七月,却至二境,比你如何?如此天姿,世所罕见!有何不妥?”
他说八年七月,是灯芯离开圣地的时间……
转修为画,不足九年入二境,确实可以称得上天才。
二人虽不识令牌,也猜到了大概。
灯芯问道:“师傅,若你失了令牌,圣门追责下来,你如何答?”
宁野笑道:“子不疑父、徒不斥师,灯芯啊!你这是在责问我吗?令牌失于圣地,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像我这样的年纪,丢东忘西岂不是正常?”
灯芯思付良久,接了过来。
宁野大笑道:“这才对嘛!你师兄风致一直都很想你,你若得空,可去寻他……”
说罢,转身走了,竟没有和二人道别。
灯芯早已红了眼圈,拉着未雨跪下来,冲着他的背影磕了个头。
并义取出书山调令,交给二人道:“西北太远,我就不去了……你们不用跪我,我这闲人,无聊的时候还是会去散散心的……”
人总是会变的,不变的是记忆。
生于实而活于虚,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