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汹涌的一幕,在首都的清晨上演。这是每一个居住在钢筋混凝土森林中的人们都熟悉的一个画面。这一天,也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大街上多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个人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在他的身边上班族们,几乎每个人都在看到他的时候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却没有人走过去询问什么。只是好奇的一瞥,至多多看个几眼,就行色匆匆的走开了。要说不同,其实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这人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着一身运动休闲服,腰板很直,短发,眉宇之间却隐约多了一丝非凡的气质。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这看上去中规中矩的青年,手中却拎着巨大的黑色皮箱,黑色皮箱保存的比较好,但是也能看出岁月的痕迹。那皮箱是典型的民国时期大上海最流行的款式,这样的皮箱本身就是已经超出了一个容器的范畴,更倾向于古董一样的存在了。更让人惊讶的是,除了这个皮箱以外,青年的肩膀上竟然背着一个黄布包,没错,就是古人们上京赶考或者出门在外时候的包袱。一块黄布,里面放着一些细软和衣物,卷起来,打个结,背在身上。这样的装扮,和青年的衣着打扮明显不符。周围有路过上学的小青年看到他的装扮,都是从最初的惊讶变成调侃和兴奋的状态,他们对着这边大吹口哨,口中喊着什么:“我靠!古风版cosy!太有生活了”“什么古风版cosy?是傻逼好吧?”一类的话。但是即使是这样,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的惊讶或者窘迫,站了半晌,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啊!”正当他感叹的时候,突然路边走过的一个老爷子惊叫一声,脸色惨白的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看到了,都惊慌的躲开,甚至连围观的人也都让开了好大的一块地方。没有人扶住他。“救护车,快打120!”不知道是谁嚷道。身边立刻就有人拿出手机来拨打电话,可是看着地上躺倒的老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走过去对他进行临时急救。就好像老人身体的周围有一个无形的圆圈,任何人都不敢跨进圈内。这年头,‘碰瓷’的人太多了,大家连走近的勇气都没有。突然,一道身影窜到了老者的身前。众人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背着古怪包袱的年轻人,大家眼中露出一丝讶异,可是少年对这种目光视若不见,径直走到老者的身边。此时老者无力的在地上呻吟着,表情痛苦,而且呼吸困难,一张脸都涨成了紫色。年轻人想都没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扁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布包。布包里面是一排排闪亮的细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挤进了人群里,花容失色的过来推搡着年轻人,口中尖叫:“你要干什么?你想害死我家老爷子?”周围人的表情渐渐的变了,都变成看热闹一样的神情。年轻人转过头,一瞬间,目光如电。“如果想让他活下去,就别打扰我。”也不知道是年轻人突然散发出来的不符合他年龄的威严,亦或者是他的眼神太过锐利,那妇女竟然愣住了。年轻人没有在理会他,他熟练的捻起针,对准了老人身体上的穴位看都没看,快速的扎了下去。周围人没有想到看上去古怪的年轻人竟然会这一手?他动作老练的就像一个行医几十年的老中医,可是他的年龄偏又那么年轻,一时间,众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的动作。年轻人也不含糊,几个动作以后,只见刚才躺在地上的老爷子竟然一口黏痰吐了出来,然后仿佛溺水突然上岸的人一样,努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都啧啧称奇的盯着老者,那妇女也来不及闹了,赶紧一把扶住了老爷子。替他顺着气,一边带点不满的说道:“爸,爸,您这不是给儿媳妇添乱嘛?您看看您,好点了没?”老爷子明显脾气也很是倔强,一把拍开了妇女的手:“现在想起来叫爸了?刚才干什么去了?”妇女听了,脸色一阵难看,看着周围各种目光向着自己射进来,觉得丢了好大的面子,坐在地上就开始哭闹了起来。没有人注意,这个时候,刚刚那个年轻人已经轻巧的离开了人群。确定距离那老爷子已经足够远了,方贤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站定。思考了一会儿,双手探进了口袋,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几张票子,仿佛决定了些什么,向着一个方向,从容不迫的走去。时至中午,艳阳高照,秋老虎的威力在这种时节充分的发挥出它的力量。刘桂花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破旧的房檐下面纳凉。厚厚的劣质粉就好像从粉笔上面刮下来被涂在了脸上一样,她不耐烦的目光,在偶尔瞥见了眼前这栋爬满了爬山虎的破楼的时候,露出了一丝丝的无奈的得意。她总是觉得,像她这样的妇女,不应该窝在这首都六环外郊区的一隅,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不过还好,自己有一栋楼的家底,这也让她在现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时代多了一丝满足。正在她厌倦的磕着瓜子的时候,抬眼一望,一个拖着老旧皮箱,背着黄布包袱的少年走进了他的视线。刘桂花的眼睛亮了,她站起身,抖了抖一身的肥肉,脸上扯出夸张的笑容。本就不大的眼睛,这么一挤,变成了一条窄窄的缝。“哟,小伙子,这大热的天儿,是来租房子的吗?到阿姨这儿来看看?楼前面就是公路,方便着呢。”刘桂花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对着方贤努力摆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方贤看着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也有六十岁,还口口声声“阿姨”的妇女,闻着她身上浓重的粉笔味,硬是眉头都没皱一下,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道:“阿姨,您这房子怎么租的?”刘桂花一看有门儿,脸上扑着厚厚粉底的肥肉都笑的皱在了一起,连连说道:“姨看你这小伙子挺不错的,一个月就一千块钱,咋样?”听着刘桂花的话,方贤的脸上笑容不变,原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阿姨,您先忙,再见!”方贤客气有礼的拖着皮箱,潇洒的转头正要离开,刘桂花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做起事情来居然如此干净爽利,愣了愣,连忙一把拉住了方贤。“哎,哎,小伙子,别走啊,价钱还可以商量的。”方贤的并没有停下来,这回刘桂花可着急了,这鬼地方多久才能来一个租房子的?要是就这么让他走了,不是等于眼睁睁的看着银子掉进了马桶里,连个响儿都没听到吗?“八百,八百行不行?姨照顾你还是个孩子,这个价儿,绝对的大出血了。那,那五百,五百咋样?”刘桂花赶忙说道。这一次,方贤站定了。回过头,依旧面带微笑,竖起了三根手指头。“三百!”刘桂花听到方贤的话,脸色有些为难的说道:“这,太低了点儿了,五百已经是很低了。小伙子,阿姨也得吃饭啊,给阿姨加点儿吧?”方贤看着眼前这个破败的,到处都是爬山虎似的筒子楼,摇了摇头说道:“三百是公道合理的价格,如果阿姨觉得不公道,那么我再去别处转转吧。”说完,方贤又对着刘桂花露出了一个客气礼貌的笑容,转身欲走,心中暗暗数着:“一、二、三”心中的“三”刚刚起头,后面传来了刘桂花略带焦急又带点咬牙的声音。“三百五最低,不能再低了。”“成!”方贤笑着回答,听到方贤利落的答应下来,刘桂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刚要再说点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大婶,三百五的房子,还有吗?”方贤回过头,正好看到刘桂花身后站着一个拎着旅行箱的少女,年约二十出头,白净的瓜子儿脸,眼睛不大不小,胜在清澈,一根马尾辫整齐的扎在脑后。衣服不新,但是洗的很干净。刘桂花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也看到了这个姑娘。脸色一时间也说不出是什么颜色,一阵白一阵青的。她刚想要张嘴抬抬价儿,旁边的方贤突然淡笑着开口道:“这种老式的筒子楼明显房子的格局都是一样的,看样子应该也没住多少人,是吧,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