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新人笑

她的眼神微微暗了下去,想着赵贞如继位后,虽对顾湘静无所动作。

但朝臣们纷纷上沓,说是前太子身死,前太子妃却仍幽禁东宫,与法与理皆不适合。

赵贞如便将从前某个老去大臣的宅邸修葺了一番,顾湘静便迁居东宫。

太子妃嫂嫂……应该已经知道了大哥的消息了吧?

赵溧阳看着那封再也无法送出去的信痴痴的发了一会儿呆,她眼眶微红,似想到了什么,一滴眼泪落在了信封上。

顾湘静性子刚烈,又身怀六甲,骤然得知这样的噩耗,还不知会作何反应。

想必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会选择随大哥而去吧。

她现在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她们?

她胸中发闷,随后将信递给了锦儿,嘱咐道:“锦儿,你先将这封信烧了。再去打探一下我母妃的情况,记住,别让人知道了。”

锦儿应了一声,随后退了出去。

赵溧阳则在房间之中等着。

她不喜欢这个死气沉沉的皇宫,因此她总爱往宫外跑,却很少跟各个宫里的妃嫔、公主们串门。

曾经的长乐宫因为母后和大哥的关系,倒是个炙手可热的地方。二姐、五姐平日里没事便喜欢到她宫里来,走的时候总要带些宝贝离开。

可惜现在长乐宫门可罗雀,无人敢来,倒也清静。

赵溧阳抬眼看了一眼院子里各自沉默忙碌的宫人,才发觉这些人除了锦儿,她竟一个也不认识了。

赵溧阳有些自嘲的笑了。

长乐宫里竟没有一个她的亲信,以后想要跟外界传递消息,那只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很快锦儿就回来了。

锦儿带回来的消息很不好。

自从母后被废之后,赵溧阳一直没有去冷宫看过母后,她也不知道母后在冷宫过得如何。

可母后在位时得罪了不少人,前朝的臣子,后宫的妃嫔们,随着母后被废和风家倒台后,再没有人敢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母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锦儿说母妃病得很重,几日汤水未尽,神思有些恍惚,说是清醒的时候都有些认不出人,整日呆坐在床上以泪洗面,痴痴的喊着大哥和她的名字,看着犹如疯妇一般。

赵溧阳心中一痛,叹息一声,对身边锦儿说道:“我去看看母妃吧。”

赵溧阳轻车从简,坐着一顶软轿,顶着冬日的寒风便出了门。

因天气严寒,她外面便罩了一件赵贞如之前送来的狐皮小袄。那袄子是正宗的雪白狐狸皮毛,柔软又细腻,外面的布料花纹是蓝底青花。入冬后汴京还未下雪,因此晴空碧蓝,刚好跟她这身衣衫相配。

偏巧走到一处宫道,听见了咿咿呀呀的唱曲儿声。

声音婉转如黄鹂,唱腔委婉细腻,虽无满园春色,配上这满园的红梅,却也是一桩美景。

赵溧阳掀开车帘,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咏梅园里围簇这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端以中间那红色华服女子为尊,不知是在一同赏梅,还是只是单纯的听曲儿。

赵溧阳见女子眼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身着一身红色水袖襦裙,头上斜插一根金穗流速步摇,红得似火,金色耀眼,红金相配,看上去华贵无比。

赵溧阳依稀记得只有妃或贵妃以上,才有资格穿这样的颜色。

赵贞如继位后,大力惯行节俭之风,后宫好久不见奢靡之风,就连过路的小宫女们,都极少看见涂脂抹粉衣着艳丽之辈了。

然而此女却是浓妆艳抹,服饰奢华,贵不可言。

锦儿见此,凑上前来低声道:“公主,那是刚刚进宫的梁贵人。”

“刚进宫就封了贵人……是哪家的小姐?”

“清河郡的嫡长女梁嫆小姐,父亲是清河郡青字辈的大公子,母亲是二品诰命夫人,早些年去世的刘太妃就是她的姑姑。”

赵溧阳收回视线,“怪不得。”

锦儿见那边众人的视线好奇的张望过来,不由得有一些紧张,对赵溧阳道:“六公主,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赵溧阳很少见锦儿这样张皇的神色,蹙眉问道:“怎么了?”

锦儿有什么话从来也不瞒她,悄声道:“公主有所不知,当年梁家太妃行事有些骄纵……最后死在了风太妃手里……这次风家的事,少不得清河郡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家大爷在前朝很是得意,据说这梁贵人也是个嚣张跋扈的……奴担心……”

锦儿说完低下头去。

赵溧阳点头道:“我知道了,咱们绕开这片梅园走吧。”

可惜还是晚了些。

那边梁贵人已经看到她了,带着梅园一众妃嫔和宫女们起身款款朝她走来,走到她跟前,一行人莺莺燕燕佩环叮当向她行礼。

赵溧阳高坐软轿之中,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她贵为大魏国的长公主,贵为正一品,论起身份地位自然远高一个贵人。

因此她自不必见礼。

梁贵人却已经率先发问,一双美眸勾起笑意,“长公主这是要去看望风太妃吗?”

赵溧阳命人放下软轿,隔着轿帘回了一句,“梁贵人真是好眼力。”

“长公主谬赞,这里是通往冷宫唯一的正道,想着公主近日一定会去探望太妃,因此特意在这里等着。”

赵溧阳倒是没想到,原来梁贵人竟是特意在等她。

赵溧阳眉梢一扬,“梁贵人是有什么事吗?”

梁贵人美眸流转,眼睛深处有恶毒的寒芒,涟涟风雪,好似也不比她的眼眸冰冷,“听闻这几日风太妃身子不爽快,整宿整宿的嚎啕哭泣,可能是在为前太子殿下哭丧。只是我想好心提醒一下六公主,陛下刚刚继位不久,正是举国欢庆之时,偏偏太妃整日号丧,实在是不雅。六公主既去探望太妃,还请劝慰劝慰太妃,让她老人家别整日以泪洗面,想当年我姑母怀着身孕还被她活活打死,怎的没见我清河郡的人像她一般鬼叫哭丧?”

梁贵人竟是不顾满院子的惊愕目光,说起话来声音清脆,掷地有声,甚至还带着一种调笑和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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