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对上那人冰冷的黑眸。
赵贞如的眼是冷的,手也是冷的,眼底仿佛没有一点情绪。
他的手骨节泛白,青筋凸起,此刻正狠狠掐着她的脖子。
他的身子抵在她身上,紧贴着,男人身体的热度喷薄而来,赵溧阳脑子里“咯噔”一下,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
他几乎将她压在身下。
赵贞如凤眸微眯,因喝了酒,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他哑着声音,沉声说道:“赵小六,你非要现在跟我说这些是吗?你能不能别再逼我,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赵溧阳迎上他的眸子,眼眶微微泛红,心底陡然升起一抹决绝之气来,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现在放我走。”
“赵小六,是不是我今天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你,你也不要?”
“赵贞如…强扭的瓜不甜,你不要勉强我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赵贞如的身子几乎贴着她,女子特有的体香冲入了他的脑子,加上她的身子那么柔软,让他有些情难自禁。
他的手上移,落在她的脸颊处。
她看起来那么瘦弱,她的脖子那般纤长,只要他稍微用力,便能扭断她的脖子。
她便再也说不出这些能刺痛他的话了。
赵贞如趴在她的身上,眼睛里升起漫天的杀意,可语气却仍是温柔,“赵小六,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赵溧阳快要难以呼吸了。
她只觉得肺部涨得生疼,她额前爆出青筋,眼前竟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仿佛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眼前绽开,她的神思甚至开始恍惚。
赵贞如蓦地松开了手。
无数冰冷的空气瞬间吸入肺部,赵溧阳张嘴猛吸,不料却被那人抵住了唇。
赵贞如的吻一如其人一般强横不讲道理,他趁她回过神来那瞬间,不断翻腾搅动。
他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是霸道的、强势的、不容分说的。甚至带着一种野兽般的撕扯和啃咬。
赵溧阳吃痛抽回,那人却紧紧咬着她的唇,这一拉一扯,瞬间血腥气味溢满唇齿之间。
赵溧阳的嘴皮险些被他扯下来。
她的脸色由紫转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她的唇边还有一抹血丝,胸脯起伏,好似怒到了极致。
“赵贞如……你是不是疯了……”
赵贞如此刻也回过神来,许是方才喝了酒,他竟然真的亲了她。
他竟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反而只觉得美好。
赵贞如点头,扯唇一笑,眼底有些许嘲弄,“你今天才知道我是疯子吗?”
“赵贞如,你这样有意思吗?”
赵贞如抬手,轻轻擦拭着唇边的血,那是她的血。
怪不得味道如此甜美。
他粲然一笑,“赵溧阳,我中途给过你无数次机会,让你逃走。是你一次又一次的选择留下来。是你先撩拨的我,是你先招惹的我,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赵溧阳寒声道:“你什么时候给过我机会?”
“在入宫前,我就告诉过你,如果你实在不想入宫,那就不去,可你还是去了。”
赵溧阳咬牙,“那好,就算如此。我什么时候撩拨过你?”
赵贞如一字一句道:“八岁那年,你说冷,死活要钻进我的被褥里。十岁那年,你被曾府的管事欺负,口口声声要我替你报仇,还说什么你做的事情都是我逼你做的,我便要对你负责。十三岁那年,曾府小姐要将你许配给管家的智障侄子,你跟我说嫁给那傻子不如嫁给我,至少可以衣食无忧。”
赵溧阳有些愕然的听着他说起那些往事。
那些甚至她自己都不记得的往事。
一桩桩一件件,她以为他全部忘了,可是他竟然记得这般清楚。
赵溧阳气道:“我那时候是个小孩子,说的话不做数。”
“管你是童言童语,还是真心假话,你说了,我就信了。”赵贞如欺身而近,将她此刻的慌乱尽收眼底,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情愫在心底微微荡漾,“小六,你是喜欢四哥的,对吗?”
赵溧阳偏头,咬唇,“我没有。”
“你有。刚才我吻你的时候,明明感觉到有一刻你是回应我的。”
赵溧阳冷声,面露嘲讽,“赵贞如,是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得喜欢你?”
“我不需要全世界的女人喜欢我,我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
赵溧阳骂道:“你真的疯了。”
“我本来就是个疯子。”赵贞如拂袖而去,“既然你都说了,那我就疯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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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溧阳终究是去看了风容。
锦儿还在长乐宫里养伤,不得已,她便带了几个新来的宫女去冷宫。
冷宫果然萧条。
一直走到皇宫西面,赵溧阳才在一处很是阴暗僻静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么一处落败的宫殿。
宫殿外面的漆已经掉落,斑驳一片。
冷宫外面的树枝常年无人修剪,长得格外高大,一片郁郁葱葱,阳光透不进来,看着更是平添一抹阴冷。
不过冷宫外面还有人站岗。
赵溧阳出示了赵贞如的手令,侍卫便恭敬放行。
这一路走来,赵溧阳只觉冷宫比想象中的还要萧条。宫殿不大,倒是分了很多个小房间,每间小房子里都有一张床和茶几,看着更像是监牢。
赵溧阳走了许久,终于在偏院角落里看见了母妃。
她险些认不出来,眼前的女人穿着宫里最常见的袍子,是青色的,洗得有些发白发灰,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花纹。她形容枯槁,暴瘦如柴,瘦到眼眶凹陷,只剩一双如枯井的眼睛,身子丝毫不见曾经的丰腴。
她曾经最爱的那一头乌黑长发,此刻因为长期不洗,乱糟糟的凝成一团。细看之下,她鬓角上面生出了几许银发。
她就坐在院子里的条凳上晒着太阳,看着有气无力的。
满院子的灌木丛疯长,几乎快要齐腰,也没有人收拾。
她躺在那里,看上去有些悠闲,眼神却没有聚焦点,仿佛所有一切不过是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