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臣服

赵贞如闻言一怔,随后笑出声来,他胸脯起伏,似遇见了特别好笑的事情。

等他止住笑,他蓦地将脸一沉,眼底已是凛凛的寒意,“赵溧阳,你长进了,敢当着我的面撒谎了。难道你不知道……”

他轻轻的凑近她,靠近她耳侧,声音仿佛魔鬼一般,“许实…早就是我的人了吗?”

天边一声惊雷。

赵溧阳脸上的血色在刹那全部褪去。

他继续在她耳边轻语着:“所以你最好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把东西交出来。四哥还是很喜欢你的,自然不愿意见你痛苦的样子……”

赵溧阳的手紧紧握成拳,隐约可见指节上的森然白骨。

她木然的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他,“想要东西可以,放我和小桐离开汴京。我要你发誓,永远不得派人来找我——”

赵贞如抽开身子,负手而立站在她面前,随后冷冷吐出了两个字。

“休想。”

赵溧阳凄然一笑,“那你就永远别想得到这张圣旨。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东西交给你。”

赵贞如盯着她,眼底暗芒聚集,他的下颚线轻轻抿着,似在努力压抑着。

赵贞如看上去很平静,正是这样的平静,反而叫人更加害怕。

只有赵溧阳知道,赵贞如在思考,思考着要不要杀她。

她的心急剧的跳动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似不肯放过他的一分一毫表情变化。

“赵溧阳,这是你逼我的。”赵贞如轻轻道,随后沉声叫了外面的人,“觅秀,进来!”

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觅秀推门而入,“殿下。”

赵贞如转身,声音平静道:“去言府把言轻语带来。”

赵溧阳脸色一变,神色陡然变得扭曲,大喊道:“赵贞如,你要做什么?!”

赵贞如缓缓蹲下身来,他的皮肤很白,瞳孔很黑,泛着点点的寒芒。那人仍是往日一般云淡风轻,“要圣旨,还是要小桐的命,你选一个吧。”

赵溧阳浑身颤抖,她抬起手来,重重的打在赵贞如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赵贞如竟不避不让,生生接了那一巴掌。

赵贞如眸光低敛,脸上没有半分恼怒神情,只是对觅秀幽幽道:“将这一巴掌,十倍还给言轻语。”

“赵贞如!!”

赵溧阳咆哮着喊了一声,她的双拳在衣袍之下发颤,面色发红,一双眼睛像是饿狼一般瞪着他。

“赵贞如,你要是敢碰小桐一个指头,我就……”

“你就怎样?”赵贞如冷冷一笑,“赵溧阳,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可以慢慢想,我也可以慢慢折磨言轻语,你要是忍心,大可以继续跟我斗下去。”

说罢他偏头,对站在门边的觅秀道:“愣着做什么,去言府。”

觅秀看了一眼赵溧阳,随后面无表情的抱拳,“是!”

赵溧阳看着觅秀远去的背影,终于绷不住了,她瘫坐在那里,绝望的泪水从脸上划过。

本以为……本以为这道圣旨是她逃离汴京唯一的筹码。

本以为……赵贞如会有所忌惮。

可是她想错了。

赵贞如这样的人,又怎会受她的威胁?

她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赵贞如只要轻轻一挥手,便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一开始,她便不该去抢他手里的馒头。

更不该听他说完那句话。

那个曾经白衣如雪的少年,那个曾教她写字下棋的男人,那个虽然从不说抱歉却会悄声低眉哄她的男子,是这世间最狠辣无情的人。

“赵贞如,你不就是想要皇位吗,我给你!”赵溧阳冲着他厉吼一声,随后跌跌撞撞的起身,从床底下的暗格之中抽出了那一张明晃晃的卷轴。

——啪!

赵溧阳直接将圣旨毫不留情的扔在了他的脚下。

赵贞如盯着地上的圣旨,随后抬起眉来,看着他。

男人高高在上的坐着,眉宇之间,仿佛有着俯视众生的高贵和不可亵渎。他皱了皱眉,随后红唇轻启,沉声道:“捡起来。”

他并没有用命令的口吻。

可是越是这样的冷静,越让人害怕。

他的表情很平静,可浑身散发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和一抹凛冽的杀意。就如窗外的秋雨,冷得刺骨。

赵溧阳咬住下唇,不动,衣袍之下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她却浑然不觉得疼。

良久,她弯下腰去,捡起那道圣旨。

随后头顶上继续响起那道声音。

“跪着给我。”

赵溧阳眉梢一抬,脸色有些苍白,却见那人的眼底升起料峭的冷意。

他不止要她的屈服,更要她的臣服。

他要她生,她便生。

他要她死,她只能死。

早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早就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为什么此时此刻赵溧阳心头却像是万蚁噬心。

外面的雨,淅沥沥的下着,打在窗台养着的那兰花上,在秋夜之中鲜艳欲滴。

赵溧阳毫不犹豫跪下。

随后双手举过头顶,将那圣旨恭敬递给了他。

心里,却死了。

头顶上传来一阵细风,赵贞如一把夺过了圣旨,负手立在她跟前。

“赵溧阳,野兽尚知反哺,你却一面和我做尽坏事,一面却又演着贞洁烈女。真是可笑至极。”

那人说着,衣袍起风,狠狠刮过她的面上。

赵贞如背影清瘦,撑着油纸伞,很快离开了她的宫殿。

赵溧阳坐在地上,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许久之后,她捂着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眼眸低垂,唇角扯了一下,似笑非笑。

她整理了自己的发,动作很慢,将头发轻轻挽起,露出清丽的脖颈。

她的脸色很平静。

平静的仿佛刚才赵贞如根本没有来过。

外面雨声不停,今夜父皇病重,不知又有多少风波将起。

她撑着坐了起来,下唇轻轻咬着,随后走到了梳妆柜前。

暗格之中,藏着一个首饰盒,她抿着唇将首饰盒取了出来,随后抬手,重重的将东西扔了出去。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首饰盒里的东西全都摔得东倒西歪,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颗珍珠从发簪上滚落,咕噜噜的滚到了她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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