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真是这样说的？！”
乾清宫内老朱愤怒的声音，如同雷声，在大殿里呼啸震颤。
“儿臣不敢撒谎。”
跪在地面的朱棣，连连叩首。
无论怎么样。
他也不敢污蔑大明当朝丞相。
“好啊！”
“让我大明再度饿殍遍地。”
“这胡惟庸究竟是吃什么狗胆，敢说出这种胆大包天的狗话！”
老朱随手操起了桌面上的玉如意，将其死死攥在手里，发泄心里的愤怒。
紧接着，
老朱继续说道：“老四，你和太子去户部，把我大明还有多少粮食，给咱弄清楚！”
“儿臣遵旨。”
等到朱棣离开后。
老朱终于能宣泄心中的愤怒。
把玉如意狠狠摔在地面。
“砰！”
对着四分五裂的玉块，老朱又愤怒地踩上几脚。
他知道
这次和胡惟庸的争斗。
是胡惟庸占了上风。
被收买的六部官员，首先遵循的胡相手令，其次才是皇帝的指令。
这便是最好的明证。
“中书省，没理由存在了。”
老朱转过身，双眸漠然，凝视着应天府的夜空，低声道。
良久之后。
坐在龙椅上的老朱，始终静不下心，翻阅桌面上的奏折。
看向玉阶旁伫立的宦官，“苏先生回应天吗？”
“禀陛下。”
“苏先生在下午酉时，和宁国公主一同返回了应天。”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老朱顿然起身，“替朕更衣。”
“遵旨。”
...
秦淮夜风，迎面带来清凉。
特别在混入了几缕萧瑟的秋风，把白日残余的热气，彻底吹散。
回到秦淮河畔小院的苏长生，把烧烤架抬了出来，悠闲享受着烤串。
大门敞开。
似乎在等候着什么人到来。
不多时。
门外人影憧憧，和刀柄发出的钢铁磕碰声，让苏长生不再大快朵颐，清理着沾满污渍的双手。
“小苏。”
“你这架势，看样子是知道咱会来？”
踏进小院的老朱，不由深吸了口气，大口嗅着空气里弥漫的独特烤料香味。
“这京师里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知道你肯睡不好。”
“来老黄。”苏长生连忙招呼着老朱，“我这特意给你留了，你爱吃的烤韭菜、猪蹄肚。”
“这韭菜好吃！”
“以后也要让咱府里的人跟你学学。”
老朱吃得满嘴流油，不禁竖起大拇指。
“别光吃，来整点台子。”
苏长生察觉到了老朱的失落，直接从厢房抱出了一箱台子。
一瓶台子下肚。
勾出了。
老朱藏在心里的话。
“小苏啊。”
“你觉得我老黄怎么样？”
“对人厚不厚道？”
苏长生不免想到了朱英娆，点了点头，“还成。”
“我对我曾经出生入死的老兄弟那么好了。”
“要荣华给！”
“要富贵也给！”
“甚至还给了免死金牌！”
“他们为啥还是人心不足，总想着别人家的，甚至把别人逼得家破人亡！”
老朱喝得醉醺醺地伤心欲绝。
“还有科举！”
“那是给天下寒窗苦读，数十载的读书人，一条实现理想的路。”
“他们非要耍点手段，摧毁读书人的公平。”
苏长生没有回应。
而是陪着老朱，一杯又一杯。
“小苏啊。”
“你说我该怎么办？”
老朱坐在椅子上，醉眼朦胧的把玩着酒杯。
是啊。
该怎么办。
侵占田亩，家破人亡。
为了一己私欲，摧毁公平。
苏长生感觉到一腔愤慨，直直涌上心头，“大明律怎么写，就怎么来。”
“大明律？”
“大明律都是他们编撰的。”
“咱要给他们个教训，乃至于后世百官想起来都发寒的教训！”
老朱摇摇晃晃地起身，没让苏长生送走出了宅院，重返皇城。
...
放榜了。
一个普通至极的消息。
直接点燃了应天。
把礼部外的街道围的满满当当，甚至不少人专程租船在秦淮河上。
只为见证。
状元的诞生。
各省考生显得急促不安，时不时望向礼部大门，等待着拿着榜单的官吏。
“吱呀——”
紧闭朱红大门发出是声响，仿佛打开了众人心中的紧张，如潮水一般涌上脸庞。
死死盯着礼部官员的背影。
直到礼部官员手中的榜文，彻底在龙虎墙上粘贴好了。
众多考生直接把龙虎墙围得水泄不通。
“状元是我直隶的！”
“榜眼是我湖广的！”
“恭喜兄台高中啊！”
“同喜同喜，刚才在第二十名也看到了兄台的名字，今日去集贤楼一醉方休！”
几家欢喜几家愁。
正当不少落榜的考生，准备离开时。
一道宛若惊雷落于平地，惹得众人心头一跳的声音，喧嚣尘上。
“这榜上！”
“五十二进士！”
“皆是南方考生！”
“兄台可别乱说！”
“你们自己看，诸位有认识的，可以念出他们的籍贯！”
龙虎墙前。
众多考生伸长勒脖子，一同变长的还有他们的音调。
“我燕地呢？！”
“不可能！”
“我齐鲁大地出圣贤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一人上榜！”
“而且我晋地，文教昌盛也不可能会这样！”
“舞弊！”
从考生中传来高声呼喊，让围观的群众也逐渐缓过神来。
无论怎么样。
北方也不可能全军覆没。
“礼部不可信！”
“去皇城！”
“去找陛下主持公道！”
北方考生直接高举拳头，让考生们杂乱的声音变成同一个声音。
躲在门缝后，观察门外情况的宋慎，被这股声浪吓得两股战战，裤子里还格外多一股湿润感。
不得了。
连忙将大门关上。
企图关闭这股将他心惊胆裂的声音。
颤抖着双腿，向后门走去。
他去要告诉胡相！
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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