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怀疑

《轻烟绕玉珩》全本免费阅读

许是寨里的人都看惯了生死,下午的血案并未对大家造成什么影响,连石头都在开心地大口吃肉。

是的,燕帮的人现在正在围炉烤肉。

这是寨里习惯,每逢捕到猎物,他们都要欢聚一场。

此时,苏烟就坐在他们之中,一群妇女姑娘围着她坐下,全是来与她道歉下午的“冤枉”之举。

苏烟成了白日风波里的最有利者,她刚计划想与寨人打好关系,不想才几个时辰过去,她便达成了目的。

可不知为何,她有些兴奋不起来。

从大家方才的谈论中,她拼凑出了胥平的故事。

胥家祖孙三人是两年前入寨的,原住城外的某个山脚。前年夏夜里突发的一场山洪,毁了胥平家的房子,也带走了他的父母。某豪绅看中其姐胥灵美貌,为了钱,老媪欲想卖之。胥平竭力阻止,后被豪绅追杀。三人逃难时遇上总杆头,这才跟着进了寨里。

“那胥婆子就不是个东西!”苏烟对面的姑娘愤懑开口。

苏烟记得她,姓伶名娜,是个未嫁的姑娘。方才麦歆与她介绍了一圈,她单单记住了她的名字。

原因无他,苏烟爱美,而伶娜英气爽朗,很合她眼缘。

伶娜仰头灌下一碗清水:“那婆子平日里对灵姐姐可坏了。每次我路过他们门口,灵姐姐不是在挨训就是在挨打,風雨文学她衣服洗不干净,就她没照顾好胥平。”

“那女孩子嘛,这些本就是该她做的,没做好的,自然是要挨说了。”有妇女附和。

伶娜不服:“那胥平都多大了,个头比灵姐姐高,身板比灵姐姐壮实,哪就需要她照顾了。我看那婆子就是不喜欢灵姐姐,才想着法儿挑刺。再说去岁那事——”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出哽咽:“若不是胥平今日说出原因,我竟不知她缠着让我带她进山是为了躲那些畜生。说起来,是我害死了她。”

“瞎说什么呢!”那妇女不爱听她这话,在她脑袋上砸了个暴栗,不满道:“吃她的是野猪,哪就成你害的了。”

伶娜摇头,想起去岁自己将胥灵与其中某个畜生分到了一组,她心里就升起后悔:“就是我害的,若不是我将他俩分在了一组,灵姐姐也就不必再次为了躲人,被大家遗忘在山里了。”

“若不是这样,灵姐姐不会死。若不是胥婆子不作为,胥平也不会因愧疚发疯,甚至弑亲……”

弑亲——

苏烟脑仁一紧,终于知道自己不舒服在什么地方了。

祁珩也弑亲。

不仅杀了他兄长,还杀了他父亲。

苏烟不信这是祁珩作为,这些年她一直在花钱雇用江湖人士探听当年情况。但每一个回来,都信誓旦旦与她说:祁珩就是杀兄弑父了。

她不信,决定亲自去看。

一月前得知苏父要去临州,于是她便借着游山玩水的由头,死缠烂打地跟来。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去到祁父的故居,苏父便被吴深绑了,而她也被迫来了这里。

“你可别畜生长,畜生短的了。仔细让雷伊听见!”有妇女敲打伶娜。

伶娜梗脖:“我怕什么,他们一伙儿的难道就不让说了?雷伊也是个畜生,不仅欺负寨里的,还跑去寨外虏人,祸害好人家的姑娘。雷伊身边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她嘴快,说完后反应过来,忙去看苏烟和麦歆。

她俩,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当事人姐姐。

麦歆的弟弟麦达,现在就一直跟着雷伊在混。

“别看我。”麦歆答:“那小子我早扫地出门了。”

话虽这样说,但血缘,打断骨头连着筋。伶娜不好再多说,正想转移话题,大胡子拎着一坛酒过来。

他过来是与苏烟赔不是的。但许是极少道歉,他十分不自在。呆站了许久,最后他深呼出一口气,“苏娘子,下午我说的那些,你别放在心上。”

想起大胡子下午骂她勾栏做派的粗话,苏烟未答。

大胡子黑眉微动,又摆上俩瓷碗,哐哐倒满烈酒。

他道:“这里我以酒相敬,望苏娘子能给个面子,不与我这粗人计较。”

见他动作干脆,仰着头一口气灌下。苏烟考虑到自己如今在寨里的处境,能不与人结怨,便不与人结怨的好。她开口:“酒,我喝不了,便以这清水替了。”

苏烟拿了手边的瓦碗,倒满清水也全数饮下。

“大气!”大胡子爽朗出声,面色也不再别扭,“你这人我认下了,往后苏娘子若有什么吩咐,我陶某在所不辞!”

承诺之言落下,大胡子转身离去,步履比来时轻快不少。

“陶某……”

苏烟咀嚼着这个姓氏,旁边的麦歆听见,与她解惑。

“大胡子原叫陶永知,曾是隔壁齐州里的杀猪匠,因被女人陷害,走投无路下才投靠了总杆头。”

“女人?”苏烟发现些端倪,试探着问:“莫非是勾栏里的?”

麦歆点头,与她说了大胡子的过去。

那是五年前的冬天,大胡子与往常一样,去给翠香楼送肉。从厨房出来后,经过一处别院,他听到院内有女子在哀鸣。

声音的主人他认识,是楼里排不上号的花女秀娘,几月前的夏日,她给他递过一碗甜水。

那天大胡子送肉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北到城南,接连跑了好几处地方,到翠香楼时,他已累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而那时,秀娘正好来厨房拿药,撞见在一旁休息的大胡子。见他额角冒汗,便将自己的那碗冰镇甜水送与了他。

“这,这娘子的吃食,我一粗老汉怎好贪拿。”大胡子挠头,脸颊一片红。

“拿着吧。”秀娘声音甜美:“我近来身体不大好,大夫说忌吃冷食,这碗水我也喝不得,与其浪费,不如送与你了。”

秀娘说完后就走了。

两人交谈的时间连半刻钟都没有,但那日场景却深深刻在了大胡子心里。

不止是冰水的清凉甜蜜,还有秀娘的温婉秾丽。

所以一听到院内传来的哀泣,大胡子便知晓是秀娘。

因心急,他跳上旁边的槐树查看。

院子里,一位老嬷嬷正拿着鞭子抽打秀娘。她的背部,横七竖八,全是血条,在她白皙皮肤上绽花。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后来大胡子才知,是有人相中了秀娘,想买她回去作妾。但秀娘不愿,故而装病推脱。事迹败露,才因此受罚。

而秀娘在翠香楼里过得并不好,不仅常受人排挤,就连负责伺-候她的婢女也时常怠慢。之前她去厨房拿药,便是因婢女躲懒,不得不亲自去取。

大胡子越了解秀娘,越心疼她。费力打听到秀娘的卖身价钱后,他倾尽十几年的积蓄帮她赎了身。

对秀娘,大胡子是真好。

他没要求秀娘一定要嫁他。赎身,他只是想给她自由,不愿看着她终生在那四角的院子里关着。

为此,秀娘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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