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
主持人云卿微笑开口。
“各位尊敬的导师、亲爱的观众朋友,欢迎来到现场。经过激烈的角逐,我们的《新·演员》走到了最后的决赛阶段。”
“剩下的八位选手,每一位都曾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
“而现在,他们正迫不及待、跃跃欲试,想为我们带来最精彩、最动人的表演!”
“相信他们的努力与汗水,都不会白费!”
“话不多说,现在让我们有请第一组选手......”
伴随着云卿的话音落下,《新·演员》决赛,正式开始。
舞台上,一轮又一轮的表演......
今日的决赛,打分机制比起前几轮更加复杂。
现场的三位表演导师,每人可以打一到十分。
而两百位观众,则是投票制,每张票折合一分。
也就说,满分是230分。
150分......
180分......
174分......
前七轮结束之后,最高分记录停留在了192。
意味着这一组的表演获得了导师和大部分现场观众的一致好评。
舞台一侧。
虞沧和陆沅儿站在一起。
他偏过头,与她对视一眼。
......
“各位观众朋友。”
“前面七位选手,为我们带来了七场精彩的表演,也让我们看到了他们在这个舞台上的成长。”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位选手......”
云卿有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一挥手道,“让我们有请陆沅儿、虞沧,为我们带来最后一组表演——《母亲的衣柜》!”
“掌声有请!”
......
一处老房子前。
陆沅儿一身职场打扮。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间带着些许的惘然。
无言的沉默。
轻微的脚步声。
一身灰色常服的虞沧走来,身后还背着一个大挎包。
“是陆女士吗?”他走到她身旁,温声问道。
陆沅儿这才突然从惘然中回过神来,“嗯、嗯,是我,是虞先生?”
虞沧轻轻点头,看向身后的老房子,“那我们进去?”
“......好。”她取出一把铜制的小钥匙。
看上去有些年头,但又很光滑。
应该是时常被人握在手中。
陆沅儿低下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想要把钥匙放进锁孔。
但她的手有些抖,几次都失败了。
她变得有点焦躁。
虞沧伸手按住了她,“不用急,先平复一下心情吧。”
房前的台阶上,两人并肩坐了下来。
“抱歉......”她低声道。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无法面对的人和事。”
“虞先生。”
“嗯?”
“对你来说,从事这个职业......意义是什么呢?”
“整理遗物,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一种职业,但意义的话,应该是陪伴吧。”
虞沧取出了一副手套,一边戴上,一边道,
“就好像虽然你失约了六次,但只要能陪着你在今天这一次鼓起勇气,那我的工作就有了意义。”
“勇气......”陆沅儿抿了抿嘴唇,语气中带了点自嘲,“更像是一种了结吧。”
“了结?”
她依靠着身后的门,眼神中情绪复杂难明。
“这里,我已经十年没有回来了。”
“里面住着的,不是你的母亲吗?”
“是,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十年的养母。”
“养母?”
“是啊,养母,”她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嘲讽,“她不能生育,所以领养了我。”
“她和我父亲来领养我那一天,我以为我又有爸爸妈妈了。”
“那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她会给我做饭、陪我做作业,带我买衣服......”
“但后来,她和爸爸总是吵架,就因为她不能生育的事情,让爸爸觉得抬不起头。”
“每一次爸爸打她,我总是会抱住她,说妈妈别怕、妈妈别怕。”
“直到有一天,我抱住她的时候,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打了我一巴掌。”
“她说,都怪我,怪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呵!”
冷笑一声,她侧过脸面向虞沧,“喏,这里还有一道浅浅的疤,她的指甲给我留下的。”
“她和我说过很多次对不起,可是没用。”
“从那一刻,我已经意识到,我还是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
虞沧沉默无言。
他看到的,除了浅疤,
还有她湿润的眼角。
有的伤口,即便已经结疤多年,再扯开时依然鲜血淋漓。
“后来呢?”
“后来啊,我长大了,就去了别的地方工作,除了每月给她寄生活费,再也没有回来,哪怕她去世。”
虞沧回过头,看向紧锁的房门。
门后锁着的,是她所有的快乐时光与最深的绝望。
陆沅儿深吸口气,站起身,“走吧,进去整理一下东西。”
这一次,她稳稳将钥匙放了进去。
所有的软弱似乎都被她丢掉了。
两人进了房门。
这是个很有些奇怪的房子,连陆沅儿也有一丝诧异。
似乎这里与她记忆中的样子并不相符。
小小的房子里,有五个衣柜。
整个房间,就好像被衣柜包围了。
虞沧帮着陆沅儿衣柜一一打开,里面有很多连吊牌都没有摘下的衣服。
不像是老人会穿的。
陆沅儿冷声道,“我寄回来的钱,就拿来乱买这些。”
虞沧皱着眉,似乎想说什么,又压了回去。
两人慢慢收拾着房里的东西。
一件、一件......
一直到梳妆台的第一个抽屉。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照片。
是一个小姑娘站在房门外拍下的照片,笑得开心而明朗。
陆沅儿的指尖触碰着它,怔怔出神。
“是你吗?”
“嗯。”
“很可爱。”
她没有再应答了。
两人坐了下来,陆沅儿握着那张照片不知在想些什么,心思不属的模样。
“陆小姐。”
“嗯?”
“我外婆是三年前去世的,当时是我去整理她房间的遗物。”
虞沧取过她手中的照片,神色中带着些追忆。
“她家里有那种老式的大木床,在床下,我发现了很多的风筝,从旧款到新式,都落满了灰尘。”
“我想了很久,才突然记起来,我小时候寄养在她身边,她每年春天都会带我去放风筝。”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她每一年,都在等我回来。”
“所以,看到刚才那些衣服的时候,我在想......”
“也许有一个孤独的老太太,没事的时候就去服装店,她向店员说要给女儿买衣服,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所以她只好每个季节的衣服都买,渐渐地,衣柜满了。”
“可她还是没有等到女儿回来。”
陆沅儿起身,抚摸过衣柜中那一件一件的衣服。
她仰起头,努力不让某些东西落下来。
“虞先生。”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嗯,我在。”
“帮我把这些衣服都收起来吧,我要带走。”
“好。”
......
人世间,一辈子,
是期望与和解,也是相遇与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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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片段取材自真实事件,略有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