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沈瀚辰着急的派人到处搜索江涟漪母子的下落,燕温瑜从没见过一向镇定自若的他会如此失态,竟然口不择言的和太后顶撞起来,连忙拉着沈瀚辰回了住处。
“我也已经安排人去找他们了,你不要太着急。”燕温瑜安慰道。
“我如何不急?一整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行宫就这么大,怎么会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呢?”沈瀚辰的心也砰砰直跳,坐立难安。
燕温瑜分析道:“现在满京城都知道江团团是你的义子,太后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那江涟漪呢!”沈瀚辰吼道。
“王爷,你是不是忘记她的身份了?”周鸿昌突然走进来道。
沈瀚辰眯了眯眼,充满警告的道:“周太师,本王现在没心情搭理你,请回吧。”
周鸿昌笑了笑,反而就近坐下,悠哉的开口道:“王爷可不要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好意才是。”
沈瀚辰冷哼一声:“好意?”
“王爷不要忘了,那对母子姓江!江舜的江!是十几年前害得你家破人亡的江家!怎么?这才过去几年,王爷的仇恨就消失了?”
“江家已经覆灭,本王的大仇早已得报,用不着你们来帮本王对付一对孤儿寡母!”
周鸿昌又笑了笑:“这么多年的灭族之仇,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王爷你就算想当一个大度的人,也要看别人信不信吧?”
“本王做事,还需要管你们信不信?”沈瀚辰狠狠地瞪着周鸿昌。
周鸿昌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不用管我们,总要管沈子骞大人吧?不知王爷这样紧张江家人,令尊九泉之下可能安息?”
“你!”沈瀚辰一拍桌子,“噌”的站起来,眼看就要控制不住狠狠揍周鸿昌一顿,燕温瑜连忙拉住他。
“周太师,仇不仇恨都是王爷的私事,不容他人置喙。您如此口无遮拦,专戳人的脊梁骨,也不是什么大家风范吧?”燕温瑜也觉得周鸿昌说的太过分了。
周鸿昌一看燕温瑜是站在他那边的,心下了然,起身道:“忠言逆耳,看来老夫爱说实话也是罪过,既然两位不待见老夫,那老夫还是回去吧。”
沈瀚辰死死瞪着他的背影,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老匹夫!
行宫里忙的人仰马翻,却没有人注意到猎场里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他出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人,正是昏迷不醒的江涟漪。
江涟漪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但眼珠子还在不停的转动,嘴里呢喃着什么,像是正在做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初春的晚风吹过,透心的寒冷,可她只穿着单衣躺在那,额头上还满是汗珠。
江涟漪看见癞子正对着自己笑,越笑越猖狂:“臭表子!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竟然杀了我?”
“你看看那些孩子,他们和你一样,都是贱种!”
“听见他们的哭声了吗?哈哈哈哈哈,他们和我都在地狱等着你呢!”
江涟漪的耳边响起那些孩子的惨叫声和哭声,撕心裂肺,挥之不去。那些声音像是有生命一样,拼命的往她脑子里钻,她用力捂住耳朵,可根本没用。
“不要哭了,你们不要哭了!”江涟漪无助咆哮着,可没有人回应她。
哭喊声中,她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幽幽的道:“你为什么不救我?”
江涟漪睁开眼,看见一个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她的双眼被挖掉了,眼睛的位置是两个血淋淋的窟窿,鲜血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江涟漪失声尖叫着,转过身拼命的跑。
可她跑到哪里,这些人和声音就跟到哪里,让她无处遁形。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被拐来的孩子,只有你活的这么潇洒?”
“我的胳膊好疼啊呜呜呜呜……”
“救救我!我不想死!”
“哈哈哈哈小贱、人!”
“我们都在等着你呢。”
“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这些声音不断的在江涟漪的脑海中交织着,蔓延着,此起彼伏,让江涟漪痛不欲生,无法呼吸。
突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江涟漪不敢置信的睁开眼,却看见自己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面前的大门外站着癞子。
癞子丢下一把匕首:“要是撑不住了,就用这把刀自尽吧。”
江涟漪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捡起了这把刀。
脑子里又响起了那些声音。
“来吧,我们都在等你呢!”
“快来啊!”
“割断喉咙,你就能回来了。”
“所有人都在,怎么能少了你?”
“来吧……来吧……来吧……”
江涟漪眼神呆滞,缓缓举起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一道人影闪过,江涟漪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他带着黑色面纱,看不清长相,只露出一对细长的狐狸眼。他黑色衣服的肩头有一个装饰品,是一只乌鸦。
乌鸦割破自己的手掌,抱起昏迷的江涟漪,让自己的鲜血流进她的嘴里,然后放下她,运起轻功,来到沈瀚辰的行宫外。
沈瀚辰正在屋里坐立难安:“不行,我要出去找他们。”
燕温瑜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越在乎这对母子,就越会给她们带来灾难。”
沈瀚辰的脚步一顿,随即道:“本王要是连一对母子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治国,平天下!”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飞了进来,正正钉在沈瀚辰手边。
“什么人?”燕温瑜起身要去查探,被沈瀚辰拦住:“箭上有信。”
沈瀚辰打开这封信,上面赫然写着:她在猎场。
“快!去猎场!”沈瀚辰说着,运起轻功飞了出去。
他一路狂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当看见躺在地上的江涟漪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一窒。
他快步跑过去抱起江涟漪,这才发现她还有气,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可没等他缓口气,他就发现了问题。
“怎么这么烫?”沈瀚辰呼吸有些紊乱,摸了摸江涟漪的额头,明明出了一头的汗,可依然烫手。
沈瀚辰不敢再耽误,抱起江涟漪就往行宫赶去。
乌鸦躲在树林里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