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玉平家亮堂堂的红漆大铁门，秦卫东想到了自家那两扇已经油漆斑驳，老化开裂的黑漆槐木门。
刚才进村时，秦卫东发现，像高玉平家的房屋一样，这村里的房屋几乎都是新起没两年的出厦大瓦房，宽敞、明亮、结实、气派，就连东屋、西屋和南屋都是高大结实，宽敞明亮。
这明显都是在宝石上发了大财。
反观自己村子和自家周边村子，能够盖得起出厦瓦房的还是凤毛麟角。
而自己家的房子，却是那种最差的沙灰胚砌墙，麦秸杆覆顶，冬冷夏热的矮房子。
谁叫咱穷呢？
父母拉扯兄弟姐妹6个成人，再供大家上学，又要赡养姥姥姥爷，已经是入不敷出，勉强支撑了，哪里还盖得起新房？更不用说什么出厦大瓦房了。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让她赵小宁一脚给蹬了。
一想到赵小宁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秦卫东就禁不住甩甩头，像是要甩走这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这时候，高玉平走了出来，两个人往河西村蓝宝石市场骑去。
河西村蓝宝石市场位于河西村村南的野地里，此时的市场外面空场上，已经停满了汽车、马车、排子车、独轮车和自行车，还有少量的摩托车。
进入市场后，看着足有3000平方的空间里，像菜场一样一排排的摊位，看着那些熙熙攘攘或埋头挑选宝石，或讨价还价，或招徕顾客的石农、商贩和顾客，秦卫东胸腔里悠悠地荡了一下，终于有了存在感。
“我先带着你转转看看，等一下，再教你怎么挑蓝宝石毛料。”
“你是跟谁学的挑蓝宝石毛料？”秦卫东问。
“就是上次回来探亲的时候，跟我叔和我哥学的。”
“那你已经单独买过蓝宝石毛料了？”秦卫东问，“是亏了还是赚了？”
“不亏不赚吧，应该是。”高玉平道。
“应该是？”秦卫东不解地看着高玉平。
“啊，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还处在学习阶段，那什么，就算我再有天赋，也不可能，每次都挣钱吧？”高玉平一本正经道。
“草稿没打吧？”
“啥？”
“你以往吹牛，不都先打草稿吗？”
“你这人……”高玉平瞪了秦卫东一眼，“不说几句大实话，会死啊？”
“不会死，会亏钱。会亏得裤子都保不住。”秦卫东认真地看着高玉平，“我看，在怎么挑选蓝宝石毛料方面，还是我来教你吧。”
“啥？”高玉平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就在当兵前，我就已经开始接触蓝宝石了。”秦卫东道，“那时候，我经常去东海市我姑姑的一个朋友家，他家就是做珠宝生意的，我就是从他那里学会挑选蓝宝石的。”
“你真的会挑选蓝宝石毛料？”高玉平怀疑地看着秦卫东，“那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那时候还没把握，现在有把握了。”
“你这，打草稿了吗？”高玉平好笑地看着秦卫东。
“你要是不信，等一下我给你挑几块，咱们当场去切开看看。”
高玉平撇撇嘴，似乎还是不相信，却也没有反对。
说完，秦卫东开始带着高玉平在市场里转悠起来，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竟然像是走马观花一样看热闹。
此后的半个小时里，秦卫东一直在转悠，这个摊位看看，那个摊位看看，就是不下手。
“诶，你来是挑宝石的，还是看热闹的啊？”高玉平靠近秦卫东耳边，压低声音问他。
“稍安勿躁！”秦卫东冲高玉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现在什么都先不要问，看我怎么做就行了。”
见秦卫东不像是开玩笑，知道他在正事上还是比较靠谱的，高玉平便耐着性子，跟着他转转悠悠。
又过了二十分钟，高玉平实在忍不住了，再次问秦卫东，“你到底行不行啊？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是来看热闹的？”
“看来，你小子的悟性，真的不怎么样啊。”秦卫东摇摇头道，“你都跟了我快一个小时了，知道我在看什么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高玉平冲秦卫东翻翻白眼。
“首先，我看的是，大家挑的最多的，是什么样的料。”秦卫东道，“然后，我开始看他们讨价还价。
这样，我就可以了解，什么样的料，是最受大家欢迎的。
看他们讨价还价和成交的过程，我可以大致了解现在的市场行情，了解商家开价和最后成交，这中间的价格幅度。
还可以根据各商家摊位上料石的不同，以及价位的不同，选出最理想的商家。
等这一切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以后，才能下手。
当然了，这其中的学问大得很，要想全部讲清楚，也能让你听得明白，最起码要半天时间。”
“嘿，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多的名堂？”高玉平惊讶地看着秦卫东。
“不是跟你说过嘛，我以前在亲戚那里专门学过。”秦卫东道。
“那你说说，挑什么样的料，才最赚钱？”
“首先，你得想好，这次要买什么样的料。
是明料、半明料，还是全赌料。
明料切开总有宝，赌的只是透明度、内外纯净度、颜色、裂纹、杂质多少的差别，再就是取出成品料的大小和多少。
或者值50，或者值100，或者值200，价值幅度一般不会很大。
半明料赌的是里面宝的大小或者多少，还有内外品质的差别。或者值100，或者值300，或者值500，甚至值一千，价值幅度相对大一些。
而全赌料，赌的却是里面到底有没有可用的料，如果有，料的块度有多大，或者说可用料有多少。
再就是赌里面可用料的纯净度、透明度、颜色，是平常的蓝宝石还是昂贵稀有的特异宝石，以及裂纹和杂质的多还是少等等。
颜色、透明度、纯净度、完整度差一等，价格相差可能就是一倍、几倍、十几倍、几十倍、上百倍，甚至上千倍。
可见不同品质蓝宝石之间价格的差异。
而是否发大财，或者亏钱，就在这巨大的差异之间。
透明料已经没有多少价格空间。
半透明料空间也已经不是很大。
空间最大的是全赌料，有时候五十块钱买来，切开后能值五百块，甚至五千块。
也有可能五百块钱买来，只值五十块钱，甚至一钱不值。
如果是真正的行家，当然是赌全赌料为好，利润空间巨大，可以发大财。
但如果是眼力一般的买家，还是买透明料或者半透明料为好，利润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稳啊，一般不会亏钱啊。
当然了，如果本钱够大，大量买进明料或者半明料，然后加工成成品，或者再做成雕件和首饰，还是能够赚大钱的。”
听秦卫东这么说，高玉平觉得有道理，便不再提出疑义，跟着他继续转悠。
大约十几分钟后，秦卫东终于在一个摊位上选了两块拇指肚大小的蓝宝石毛料，讨价还价后，一百块钱买下来，然后来到专门切料和磨料的地方，交了两块钱的费用，师傅开始给他们切料和磨料。
大约20分钟后，那两颗拇指肚大的原石都被切成了指甲盖大，又经过简单的打磨，效果出来了，颜色虽然略微偏暗，但形状、晶体完整度、纯净度和透明度都还算不错。
根据师傅估算，两颗戒面的市场价，应该有两百元。
由于购买价只有一百元，这一下子就挣了了98元，高玉平禁不住心花怒放，不顾几名师傅在场，重重地拍了一下秦卫东的肩膀，“行啊，你小子！”
“这才哪里到哪里啊？”秦卫东向切料师傅道谢后，问他们收不收这两块料，切料师傅说可以收，但只能出16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