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绝老山人的看家本领驭龙手,早已臻至化境。
他老人家双臂轮转,身形围住那青年贼匪,霎时间四面八方都是他老人家的重重幻影以及他那无处不在的手臂。
那青年贼匪根本摸不来这是什么套路,只能剑华漫漫,暂且护住身形。
然而这样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妙绝老山人一双生风的手臂呼呼地就轮进了那青年贼匪闪烁的剑花里,只听“咔”的一声,那青年贼匪登登登的退出五六步,还是坐在了地上,口中溢出鲜血来。
妙绝老山人挥了挥衣袖,没留下一丝儿胡须,便结束了战局,回到了自己的马前。
展玥一见那青年贼匪看起来受伤很重,面容扭曲,强忍着痛苦的样子,他不顾受伤的肩臂,想要去捉拿他归案。
那青年贼匪好像是肋骨已断,脸上冷汗淋漓,一双手臂却拿牢了剑,护在自己身前。
展玥正待上前,却听马蹄声响,竟是与赵直过招的那个健壮的青年汉子催马而来。
那汉子见青年贼匪坐在地上,快马加鞭地奔了过来,边持剑戒备边走到那青年贼匪身边问道:“少主,你怎么样?”
那青年贼匪脸上已被汗水打湿,嘴角血迹斑斑,看起来就伤的不轻。
那青年汉子小心翼翼地将他打横抱在怀里,,就要离去。
展玥负伤也不轻,一面肩胛已被剑刺穿,全然不能用力。他一直都在强忍着疼痛,血已经顺着衣袖滴滴答答落下地上很多。
现在一见那贼匪竟然要逃走,知道自己肯定是拦不住,连忙求助妙绝老山人道:“师祖!这两个人是朝廷命犯,不能放走!”
妙绝老山人继续冷冷哼道:“朝廷的事,与我何干,你不要叫我师祖!”
展玥急道:“师祖!你帮个忙,不能将他们放走,他们是祸乱百姓的贼匪!”
妙绝老山人继续从鼻子里发出冷哼,却不打算伸手。
展玥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青年汉子抱了那什么少主,弃了马匹,一路施展轻功没了踪影。
他惦记着赵直,心道也不知赵直现在是死是活。
可是……
他抬头望望展珂,展珂一直没说话,一直皱着眉毛打量他,竟像是不认识一般。
展玥忍不住道:“二弟!”
展珂望着他终于开了口,眼睛里竟都是疑惑:“你认识我?”
“…………”
展玥一头雾水。
展珂将头转向了妙绝老山人问道:“老前辈,他是谁?”
“你哥!”妙绝老山人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展珂便吃惊地望向展玥,展玥也吃惊地望着展珂。
“师祖!我二弟如何不认得我了?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妙绝老山人不耐烦地挥挥手。
展玥只得又转回来对着展珂:“二弟,你是怎么了?如何会不认得我?”
展珂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他,迟疑道:“你……真是我哥?”
展玥道:“如假包换!哎呀二弟,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展珂垂下了头道:“我也不知道。”
这时候天空中忽然轰隆隆响起了雷声,积蓄了半天的阴云低垂,已经有豆大的雨点滴落了下来。
妙绝老山人已经上了马,雨点打在他的斗笠上沙沙作响。
展玥也连忙上了马,随着他们一起前行。
前方便是来时的战场,展玥忧心赵直和金副将他们,但是自己单枪匹马回去怕是也于事无补,肩上还有着这么重的伤。
和师爷一起,虽然他不会帮自己捉匪,但估计性命攸关的时候,师祖还是不能眼瞧着吧。
毕竟每年过年礼,自己都会代表父亲去岷山。
师祖虽然从来不见父亲和皇上,总还是肯见自己一面的。
只不过每次看了都是这副臭臭的脸色,不愿意让自己喊师祖。
不喊师爷展玥也不知该叫什么,只好充耳不闻,一口一个师祖硬叫着,老头顶多不搭理,倒也没怎么着。
何况展珂……
展玥在马上担忧地向展珂望了过去。
雨丝已经开始密集,落在展珂的脸上,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出奇。
前方有半间废弃的村屋,妙绝老山停了下来,将马拴在外面,进了屋子。
展珂也随后下了马,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黑黑的眼珠儿飞快地扫了一眼展玥伤着的肩头。
抿了抿嘴,他默默地上前拿过了展玥的马缰绳,替他将马匹在外面的野树上拴好,才同他一前一后一起进了破屋子躲雨。
屋子看起来废弃很久了,三间房子塌了一间半,只有东边的屋子可以进去。
里面的屋顶也是千疮百孔,已经有雨点儿顺着大一点的窟窿掉落进来。
虽然漏雨,但是总好过在外面淋雨。
妙绝老山人进屋以后也不理他们兄弟俩,自己走到屋角坐下。
展珂几次抬眼望望展玥肩上的伤口,想了想,他从自己蓝色的棉布衣角下撕了块条状的布,走了过去。
身后有东西忽然就击中了他,展珂忍住疼痛回身望过去,原来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子。
展珂望望妙绝老山人,他半倚在墙角,斗笠盖在脸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展珂也习惯了妙绝老山人的性子,知道那里肯定是治疗外伤的药,默默地拾了起来。
展玥的肩胛被穿透,他一直都是用强大的意志力忍住疼痛,实际上脸上也是冷汗淋漓。
展珂冒雨去马上挂着的革囊里取了清水,将他伤口周围的血污处理干净,手臂和肩膀都细细敷好了药,方才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展玥昨晚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东西,饥肠辘辘,禁不住又问道:“二弟,可有东西吃?”
展珂便又去外面,从革囊里拿了三个盔饼过来,先送给妙绝老山人一块,第二块给了展玥,最后一块自己留了。
展玥又饥又渴,就着皮壶里的清水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盔饼,对着展珂问道:“二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和师爷在一起?又如何不认得我了?”
展玥两条浓密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似乎在用力地思索着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想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一直被老前辈带在身边,他说我是他们门下的弟子,却不肯要我叫他师父,只准叫他老前辈。还有一个老………”
正说着呢,房梁上忽然簌簌做响,有个老头儿在头顶探了半张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