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紫玉和凌焰送去东平王府安顿妥当,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又仔细交代了仆婢一番,叫他们好好服侍紫玉二人,肖云峰便跟着昭德一起往嬴轩的储君府赶去。
虽说释放嬴轩的只是一道口谕,但负责看守储君府的将领却不似福千那么难缠,在东平王复述了帝仙的谕令之后,此人二话没说,立刻便带着他手下的三千禁军撤回了大营。不过肖云峰对此却也并不奇怪,因为他知道,东平王常年执掌仙界军权,无论是在禁军还是仙军之中都有着极高的威望,即便如今大权已经旁落,但是像福千那种不买他账的人还是很少见的。
封闭许久的大门终于被打开,第一个迎上来的却是嬴轩的护卫统领庆历。可是在见到久违的昭德和肖云峰之后,庆历只是匆匆行了一个军礼,竟连他们是因何而来都没有问,便急慌慌地说道:“王爷,肖侯爷,你们快去看看吧,太子殿下他??唉”
“嬴轩怎么了?”昭德连忙追问道。
“嗐!”庆历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王爷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已经绝食十天了!”
“啊?绝食?”昭德惊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庆历解释道:“十天前太子殿下叫外面的禁军传话,说是要杀要剐任凭帝仙处置,只是请帝仙放了紫玉姑娘,还说帝仙一日不答应他便绝食一日,一月不答应就绝食一月,直到饿死为止!”
“胡闹!”昭德说道:“这个嬴轩到底在想什么?他以为这样就有用?”
“谁说不是呢!”庆历也抱怨道:“要是帝仙真的厌弃了殿下,又怎么会在乎他是绝食还是上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嘛!”
肖云峰却不似昭德和庆历那般有诸多的牢骚,此时他的心里只有感动和欣慰。因为他知道,虽说冥师体内储存的冥息可以为他们的身体提供一部分日常所需的能量,即便不吃饭也能坚持十几二十天不会被饿死,但冥师毕竟不是高级灵兽,冥息也终究无法完全替代饭食,饿久了还是会致命的,因此嬴轩会这么做,那就是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陪着紫玉同生共死了。由此可见,在嬴轩的心目之中无论是储君之位还是他自己的性命都不如紫玉重要,紫玉得夫如此,肖云峰又怎能不替姐姐高兴?
正如肖云峰所料的那样,一见到昭德和肖云峰,因多日不食而鸠形鹄面的嬴轩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王爷、云峰,你们把玉儿救出来了吗?她还好吗?”
在得知嬴轩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甚至不惜用绝食这样的手段去要挟帝仙的时候,昭德着实是非常的恼火,原想着见了嬴轩之后说什么也先要将其痛骂一顿再说,可当他见到一向潇洒俊逸的嬴轩竟风僝雨僽至此,胸中的怒气便再也发不出来,只是埋怨道:“嬴轩啊嬴轩,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呢?你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是不了解你的父亲,怎么会做出绝食这种幼稚的事情来?”
嬴轩此时一心惦念紫玉的安危,又哪里有心思去听昭德的埋怨,见昭德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他一把抓住肖云峰的手,焦急地问道:“云峰,你快告诉我,玉儿如今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肖云峰忙安慰道:“你放心,我和王爷已经把姐姐接出来了,她没事!”
听肖云峰说紫玉无碍,嬴轩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道:“既然你们能救下紫玉,又能进得了我这个储君府,那是不是说,父亲已经赦免了我?”
“是的!”肖云峰说道:“昨晚王爷带我去见过帝仙大人,他如今已经改变了主意,今后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了!”
“这么说我现在可以出府了?”嬴轩又问。
“当然!”肖云峰答道:“不过你的储君之权”
“那还啰嗦什么!”听说自己已经恢复了自由,嬴轩再也无心其他,忙急不可耐地打断道:“快,带我去见紫玉!”
“不行!”肖云峰尚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昭德已经冷着脸道:“你现在必须好好吃一顿饭,否则你哪里都不要想去!”说完,他又向候在门口的庆历吩咐道:“你去,让厨房送饭菜过来,本王要亲自看着嬴轩吃下去!”
“王爷”嬴轩还想争辩,却被瞪着眼的昭德一句“闭嘴!”给堵了回去。
见嬴轩一脸的不服气,肖云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嬴轩,如今紫玉虽无大碍,但身子也是虚弱的很,正需要你的照顾,可你若是就这么蔫蔫垮垮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岂不是白白让她担心?所以你还是听王爷的,先吃饱喝足养好了精神再说吧!”
嬴轩此时虽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便见到让他魂牵梦萦的紫玉,可是在昭德的“逼迫”和肖云峰的劝说之下,他也只能先耐着性子将厨房送来的四菜一汤全部塞进了肚中,又认真地泡了一个热水澡,直到他已经基本上恢复了从前神采奕奕的样子,昭德这才答应让他去看望紫玉。
肖云峰唯恐紫玉见了嬴轩会伤神忧心,可事实证明他这是想多了,因为自打上了昭德的车架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之后,紫玉便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而嬴轩看到往日如花似玉的爱侣竟被摧残成了这副模样,自然是痛入心骨,不由分说便将昭德、肖云峰甚至服侍在侧的仆婢们统统赶出了房间,非要亲自为紫玉伺候汤药直至她康复为止。
从紫玉养伤的小院出来,肖云峰抬头看看天色,却见已经快到正午,不禁心中有些奇怪,便问昭德道:“王爷,香儿到哪里去了?按理说她和紫玉的关系很好,如今紫玉来到王府,她不会不来探望啊!”
“这件事本王没有告诉她!”昭德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香儿这丫头最是心软,若是见了紫玉这个样子,只怕得难过的半个月吃不下饭,所以本王将紫玉和凌焰安排在这种偏僻的小院疗伤,为的就是要瞒着她不叫她知道此事。”
肖云峰点头赞同道:“王爷所虑极是!幸好紫玉和凌焰的冥台受损并不严重,想来过不了几天就能恢复如初,到时候再让香儿知晓此事却也不晚。”
见肖云峰知道心疼香霓,昭德心里很是满意,微笑着说道:“本王知道你们许久不见必定有许多话要说,也罢,本王这就让她过来陪你便是!”说完,又扭头对跟随在身后的一个管事模样的老人说道:“老尤,你去叫香儿到餐厅来,就说肖侯爷在等着她一起用午餐。”
肖云峰闻言脸上就是一红,正想说些什么掩饰尴尬,却听那管事说道:“启禀王爷,郡主一早就出门去了,此时并不在府上!”
“啊?”昭德问道:“她到哪里去了?”
“郡主是被西成王府的琗眉姑娘请走的!”那管事说道:“当时琗眉姑娘来的很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郡主便跟着她出去了,至于要去什么地方老奴可不敢问!”
昭德又问道:“连你这个王府的大总管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启禀王爷!”那管事说道:“今早琗眉一来便去了郡主的院子,所以老奴并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什么。不过郡主出门之后老奴曾经问过郡主院中的侍婢,据她们说好像听到琗眉姑娘提起过天牢这个字眼和肖侯爷的名字,而后郡主便急匆匆地跟着她走了。”
昭德刚要说话,肖云峰却已经抢先问道:“尤叔,郡主是什么时候出的门?”只因当初曾在东平王府小住,肖云峰早知道这位老者便是王府的大管家尤叔,于是说话自然也很客气。
尤叔答道:“就在您和王爷去了储君府不久琗眉姑娘便来了,她和郡主说话的时间也不长,过了不到半刻便一起走了,算起来距离现在应该有一个多时辰吧!”
“王爷,此事不对劲啊!莫非这是一个圈套?”肖云峰沉声说道。
“不会吧!”昭德说道:“云峰,琗眉和香儿相交多年,想必不会害她,你是不是多虑了?”
肖云峰正要解释,忽见昭德的两名亲卫领着一个禁军装束,四十多岁,还佩戴着佑将衔徽的军官快步走来,这军官来到昭德面前单膝跪倒,竟连安都没有问,便气喘吁吁地说道:“王爷,出大事了!”
昭德抬手示意叫那军官起身,眉头却拧在了一起,说道:“你好歹也是禁军的旅长,仙军佑将,如此张惶成何体统?再说了,如今禁军已经不归本王辖制,有什么大事你不去找安泰,却来找本王做什么?”
那军官说道:“王爷,仙宫出大事了!帝仙他遇害了!”
“啊?”昭德闻言立时就愣住了,倒是一旁的肖云峰急忙替他问道:“你说什么?帝仙遇害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有,帝仙是如何遇害的,你细细说来!”
那军官显然并不认识肖云峰,不由疑惑地看着昭德,欲言又止。
此时昭德也缓过神来,说道:“这位是平毅候肖云峰,在他面前本王没有秘密,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便是!”
“是!”那军官说道:“启禀王爷,肖侯爷,帝仙大人具体是什么时候遇害的末将也不知道,末将只知道就在一个时辰之前,现任的禁军大都督西成王安泰在南召王淳和的陪同下召集禁军所有佑将以上的将领宣布了一个消息,说是坠法帝仙大人已于今晨被刺客杀害在仙宫之中,还说凶手的行凶手段极其残忍,不但将帝仙的胸口打了一个大洞,还将帝仙的头颅割下来摆在了桌案之上。另外西成王还当众宣读了一份据说是帝仙生前留下的传位诏谕,按这份诏谕所说,帝仙大人已经废黜了前太子嬴轩的储君之位,并将帝仙大位传给了七帝子嬴景”
“这怎么可能!”昭德惊呼道:“昨夜帝仙还召见了本王,那个时候他还好好的,而且亲口下令恢复了嬴轩的自由”
“王爷莫急!”此时的肖云峰倒是最为冷静,见昭德震惊之余已经有些失态,便出言劝阻道:“此事必有蹊跷,咱们不如先听他把话说完再做定夺不迟,这位将军,你接着说!”
“是!”那军官应道:“除了刚才那些,西成王还说目前已经初步查明了刺杀坠法帝仙的凶手身份”
“凶手是谁?”昭德又急不可耐地打岔道。
那军官看看昭德,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您!”
“放屁!”昭德闻言登时便怒不可遏,骂道:“安泰这个老匹夫,竟敢污蔑本王,本王这就去找他算账!”
“王爷不可!”肖云峰连忙劝阻道:“您若这个时候去找西成王,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侯爷说的没错!”那军官也道:“刚才的军事会议除了宣读坠法帝仙的遗诏,便是给禁军各部分派差事,如今禁军的将领们已经各回本部集结兵马,即将全面封锁仙都,而您的王府和储君府都是禁军最重要的目标,很快就会被包围。王爷,末将追随您多年,深知您的为人,坚信您绝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因此才趁回营调兵之机,杀掉了十几个监视我的大都督府亲卫,舍命前来给您报信,好叫您火速离开仙都避险。王爷,请您相信末将,赶紧走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