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反而笑了一声,很自然地拿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沈晏行的,喝了一口。
沈晏行定定望着她,在两人的视线交汇的瞬间,微微垂眸,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他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轻声道。
“是啊,不是见不上面了……”
他这么说着,目光微妙地往陶昕然身上扫去,冷不丁问了一句。
“昕然,你有考虑过去别的地方发展吗?”
“啊?”
陶昕然被问得有点懵,可能是前一天刚被挖过,此时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眨了眨眼睛,诚实地摇头。
“暂时没有,我好不容易在凌云站稳脚跟,再来一次还真有点吃不消。”
“你看起来不是这么没有斗志的人啊,你的话,应该可以顺利进入顶尖媒体公司。”
沈晏行听不出情绪地笑了一声,意有所指。
陶昕然倒是没听出别的意思,只是耸了耸肩回道。
“打基础的话,在哪里都一样,我只想先做好现在的工作。”
“哎哟,你俩咋回事啊,不知道还以为这桌在采访呢,就是采访也得留到我们沈大少凯旋归来那一天再做啊!”
程晓有点不满了,毕竟这桌子按照职业性质来说,她就跟无业游民差不多。
特别是沈晏行要去美国,她秒速请了专业经理人来打理酒吧,就更清闲了,无心工作,只想恋爱。
“是是是,那我们喝酒。”
陶昕然也不想聊太多工作的事,这顿就是践行酒,应该说点更轻松的话题。
沈晏行突然沉默,他倒是喝酒了,期间却是看着陶昕然几次欲言又止。
陶昕然原本是没注意到的,再加上旁边还有个程晓一直在插科打诨。
等到这顿饭结束,她下意识看向沈晏行,想再说一句祝福的话,却是再次落入对方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里。
她心下咯噔一声,微醺的酒气还不至于影响她的判断。
陶昕然有些疑惑地直视着沈晏行,单纯觉得他有点奇怪,还以为是他对美国之行还有什么担忧。
有些事情,他们俩是会单独说的,毕竟程晓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但沈晏行的视线又和平时不太一样,让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嗝!沈大少你把卡留下,我就每次和昕然出来聚餐算上你一份,给你拍照!”
程晓喝得有点多,叫了代驾,人家还得帮忙扶着她。
“你是想说我的本体就是卡吗,你就是惦记我的卡吧?”
沈晏行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不介意为这两个人的娱乐项目继续买单。
“嘿嘿!记得寄过来,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程晓十分好汉地道别,就带着人去取车,也是准备直接走了。
“……真想知道谁那么好心能做慈善,收了程晓这个活宝。”
目送人离开,沈晏行陡然说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黄山就有话语权了,陶昕然一想到这对欢喜冤家凑在一起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还别说,真的有大善人。”
她还真的看好黄山和程晓,天生一对般,注定会在一起。
听到陶昕然这么说,沈晏行转头定定看向她。
路灯下,陶昕然微微发红的白皙脸庞如初春的桃花,在秋日的夜晚里悄然绽放。
他看着看着,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那你呢?”
一阵风吹过来,有些迷人眼。
沈晏行突然轻声问了这么一句,喉头有些干哑。
那些几次都欲冲出口的话,在此时此刻,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他问着,便转过身来,正对着陶昕然。
柔和而温存的目光钉在了面前这个女人身上,他藏起来的那些情绪缓缓流泻出来。
陶昕然微微一愣,奇怪地看着他,反问道。
“什么我呢?”
“你……”
沈晏行在微风中开口,却似乎有些迟疑。
他其实是想带走陶昕然的,哪怕是以换工作的名义,可在这之前,他想表白。
他也清楚其中需要权衡的部分,因为不确定,就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沈晏行深深看着陶昕然困惑的样子,眸底微微一敛,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等待了这么久的岁月,他在去寻梦的前夕,再也不想退却了。
这么想着,沈晏行定了定心神,蓦然上前一步。
“昕然,我有话……”
“沈先生。”
却在这个关键的瞬间,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沈晏行身形一滞,转头看向声源。
陶昕然也下意识看过去,一道人影自黑暗中踱步走出来,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看清是季寒川时,陶昕然有些讶异。
但她并不慌张,她和季寒川确定关系后,就没打算瞒着自己的好友。
她是准备正式告诉程晓和沈晏行的,但希望是关系更稳定之后。
季寒川走到两人跟前,眸色深沉地盯了沈晏行一眼,便平静地说道。
“你是行之酒店管理的公子,有几句话,需要托你带给你父亲。”
“那……你们就先谈工作吧,我到旁边去。”
陶昕然虽然奇怪季寒川怎么突然过来,不过谈公事的话,可能是碰巧知道沈晏行在这里吧。
她没有多想,对着沈晏行指了指旁边,就立刻把战场让出来了。
“……”
沈晏行少见地皱了眉头,瞥了季寒川一眼。
季寒川则是余光看着陶昕然走出一定距离,才收回深邃的目光,一秒转冷。
两个男人隔着一道路肩对峙着,平地起风,有一下没一下旋转着的枯叶满是硝烟的味道。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沈晏行先开口了,他一改温和的模样,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敌意。
季寒川微微挑了一下眉,他也不恼,只是平静地看着沈晏行,语调更为平淡地问了一句。
“你想表白,对吗?”
“……”
沈晏行拢起的眉间瞬时皱褶加深,眸底阴晴不定。
他似有不甘,却莫名有些无法回答。
见沈晏行不吱声,季寒川面不改色,继续说道。
“她并不知道你喜欢她,她只把你当成非常要好的朋友。”
他这么说的时候,在“非常要好”四个字上加重了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