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讨会很顺利，陶昕然俨然就是龙泽与的小秘书，或者更像是一个小跟班。
坐在他后面的位置上，一丝不苟地做了必要的记录。
她发现龙泽与不怎么发言，但只要开口，便会切入要害，直指问题的核心。
其余时间便是双手交叠在身前，靠在椅背上，偶有闭目养神。
看似不经意，却每个人的提案都了如指掌。
别人发言结束后，陶昕然总是下意识瞄一眼龙泽与宽阔的后背。
似乎这么盯着的，也不只是她一个人。
直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气氛才缓和了些。
陶昕然在整理笔记的时候，有一处始终想不明白，还真的虚心问了。
龙泽与也兑现他的诺言，详尽地为她解答。
两人低声的交头接耳，很快引来他人的注意。
“龙王，这是谁啊，以前从来没见过呢，能得到你的亲自指导，身份不一般呐。”
从门外回来的一位瘦高个端着一杯刚泡的热茶，走过来就一屁股坎到圆桌上，侧对着陶昕然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龙泽与停下解答，转眸扫他一眼，眸光变得有些危险。
“你很闲吗？”
“唉，现在不是中场休息嘛，就别压榨剩余劳动力了，知道你们这些资本家蔫儿坏。”
高个子似乎和龙泽与很熟，所以才敢随便开玩笑。
龙泽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倒是没发火。
这时，另一边一位红发波浪卷美女也转过身来，更加直接，盯着陶昕然单刀直入就问。
“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和我们龙哥啥关系啊？”
“我也挺好奇呢，龙王从来不带人来，还是带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女生，刚才我就想问了，憋了半个会议，快把我给憋没了。”
瘦高个跟个捧哏似的，和红发女一唱一和。
陶昕然讪讪笑了一下，这两位应该是龙泽与的朋友，她回答前，默默先看了龙泽与一眼。
龙泽与的脸上少见地浮现一丝无奈之色，但凝固的表情没有半分松动。
他微抬眼皮，盯着陶昕然，低沉有力的话语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凌云的记者，陶昕然。”
“记者！”
瘦高个喝进去的茶水瞬时顺着嘴角流下来，他太过震惊了，赶紧擦了擦嘴角，狐疑地再次打量起陶昕然，不太确定地问道。
“你真的是记者？”
陶昕然反而被问得有点懵，怎么知道她是记者就这么惊讶？
“我确实是凌云的记者，实习记者。”
“天啊！”
瘦高个难以置信地捂住下巴，八卦之心燃了起来，从桌上跳下来，绕着陶昕然走了一圈，忽然双手往腰上一插，表情变得严肃。
“陶记者，跟我们说实话吧，你其实是龙王的新女友吧？”
“啊？”
陶昕然微微一愣，不晓得这个逻辑是怎么顺下来的。
她表态前，龙泽与忽然伸出他的大手来。
一把抓住瘦高个的领带加衬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拽到了跟前。
“我就问问，别生气嘛，我又不干嘛！”
瘦高个立刻举双手投降，他的小体格在龙泽与面前，比一只蝼蚁还不如。
“……”
龙泽与眉心始终微拢着，扫了一眼陶昕然的方向，沉声说道。
“不是，她是我妹妹。”
“妹妹？表妹，啥妹？”
瘦高个似乎习惯被龙泽与抓来抓去的，也不反抗，就任由他拎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脖子向后仰，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翻眼看向陶昕然。
“你俩长得也不像啊，一个姓龙，一个姓陶……”
“就你事儿多，妹妹就是妹妹，怎么的还需要龙哥把户口本拿出来给你翻啊！”
红发女忍不住了，抄起旁边的文件就“啪唧”一声拍中瘦高个的脑门。
瘦高个可委屈了，这才勉强站起来，龙泽与也松了手。
“说好的不打头，你知道我这几根头发多宝贝吗，掉一根比掉金子还肉痛！”
“那你很快就永远快乐了，我看差不多快掉完了。”
红发女这么说的时候，故意捧了捧自己韧性强又有光泽的浓密头发。
瘦高个简直快气死了，他斗不过红发女，又不敢对龙泽与如何，转而拉一张椅子坐到陶昕然身边，拉拢她到自己阵营。
“那个妹妹啊，我……”
“咳咳！”
红发女突然怒咳两声，向瘦高个示意龙泽与微沉的面色。
瘦高个故意做了个鬼脸，没理会，继续说。
“你应该是社会新闻这块的吧，我们龙王啊，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记者，虽然不知道你哪里合他心意了……”
“咳！”
红发女又用力咳嗽了一声，咳得太过逼真，她默默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脖子，有些不舒服。
瘦高个刚要继续说，红发女刚好喝了一口水，这次直接“噗”一下喷到他脸上。
“……”
瘦高个淡定地抹了一把脸，对红发女认真而严肃地说道。
“张秘书，会后我送你去医院做个体检吧，我看你差不多把遗体捐赠签了，好歹不是留着祸害人。”
“我呸！你赶紧去给你的毛上保险吧！”
两人眼看着又要干起来，陶昕然看得一愣一愣的。
学生时期的拌嘴吵闹她见得不少，但眼前这两人明显已经认识很久共事很久。
她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瘦高个和红发女骤然停住，同时转头看向她。
沉默的龙泽与也抬眸看着她，瞬间几个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陶昕然身上，谁都没说话。
陶昕然立刻收声，觉得自己唐突了。
“……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感情真好。”
“我们感情好？”
瘦高个与红发女对视一眼，两人忽然都笑了起来。
“不用管他们。”
龙泽与敛着神色，抬手点了一下陶昕然展开的笔记本，准备继续为她解答。
瘦高个倒是不插科打诨了，站在旁边也认真听着，时不时分享一句自己的见解。
研讨会结束后，陶昕然再收两张名片，瘦高个和红发女对她印象不错。
“我送你？”
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在阶梯下方停住，龙泽与转身询问陶昕然。
他站在她身边，旁边的人都是自动隔开两米远的。
“今晚很感谢你，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陶昕然这么回答，龙泽与微沉的眸光没有半分涌动。
龙泽与一沉默，陶昕然总感觉他是生气了，虽然搞不懂有什么好气的。
她要重新开口的时候，龙泽与突然抬手，示意司机把车开走，让后面的计程车停上来。
陶昕然微微一愣，就见着龙泽与走下台阶，打开了车门。
他高大的体格，就是车子在他旁边突然都迷你了起来。
陶昕然有些受宠若惊地跟下去上车，龙泽与从来都不多话，关上车门就摆手叫司机走。
他立在原地，直至计程车爬上主干道，才收回视线。
陶昕然今晚倒是挺高兴的，收获颇丰。
就在她计划着进屋好好整理这些笔记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她家门口有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季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