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怎么样了？”
陶昕然心急如焚，紧张得喉咙口收紧，胃也不太舒服。
老管家擦了一下头上的汗，低声自责道。
“老太太的手压到了花盆，有点骨裂，幸好有毯子，其他地方没什么事。”
“如果我替老夫人打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真是无颜见您和小少爷……”
“管家先生，快别这么说，幸好有你陪着。”
陶昕然匆忙安抚一句，但也没多说什么，急着进去看看季奶奶的情况。
“奶奶？”
越过屏风，她来到床前。
家庭医生已经为季奶奶固定好了右胳膊，但瘦削的老人手上兜着这么一个明晃晃的护具，多少有那么一些刺目。
陶昕然心痛不已，下意识放轻脚步。
季奶奶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又或者是疼痛导致的倦怠。
听到声音微微动了动眼皮，转头看向她。
直勾勾地看了好几秒，认出是陶昕然后才展露了一丝笑颜。
“是昕然啊，怎么上着班还跑回来。”
“奶奶，您吓死我了！没事吧，很疼吗？”
陶昕然跪坐在床榻前，询问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抖，但极力想保持冷静。
老太太慈祥地弯了下嘴角，轻轻摇头，却是用另一只手微微推了一下她的手。
“我没事，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回去工作吧。”
说完，老太太就正过脸闭上眼睛，一个标准的仰睡。
可这个姿势让人更不安，根本一步都不敢离开。
还是家庭医生收拾了一下东西，给陶昕然递一个眼色，明显是有话要说。
陶昕然担忧地看了看季奶奶，默默跟出去。
“气温回升了。”
到了外面，家庭医生喃喃一句，不知想到了什么有点出神。
“医生，医生？”
陶昕然叫了好几声才把人的思绪唤回来，这下心里更没底了。
可即便害怕，她还是有必要确定一些事情。
“啊，不好意思，是想问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吧？”
家庭医生抱歉地笑了笑，有意无意拍了一下背着的药箱，喟叹地说道。
“其实我之前就已经预警过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各方面功能都在退化很正常。”
说着看了一眼门帘的方向，医生的目光有些怅然。
但又马上平和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骨裂的情况不严重，也只能尽量保持静止让它慢慢愈合，至于速度少则个把月，多就……”
家庭医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也不用说得太明白。
他抬手推了一下眼镜，似乎是为了让陶昕然安心一点，提了一
下之前的体检数据。
“上一年度老太太的骨密度还可以，这个年龄算保持得挺不错了，但还是要注意营养均衡，多做一些好消化的饭菜，注意保暖，保持好心情。”
“以老太太的韧性，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最后，他还是挺乐观地安慰了一句。
但陶昕然微微拢着眉心，始终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季寒川也赶回来了。
他要进门时被陶昕然拦在外面，对他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小声点，奶奶现在睡下了。”
季寒川脚步一滞，脸色少见的严峻。
陶昕然知道他担心，就把人拉到旁边，将医生的话又复述一遍。
但她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个年纪的老人家摔倒会很危险。
“我想过了，旅行的事先推了吧，至少等奶奶痊愈后再观察一点时间，不然我不放心。”
陶昕然讳莫如深，不知怎么的，脑海里老是闪过最后见她外婆时的那个场景。
至少这次，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季寒川眸色沉沉地看着她，轻叹一口气，点头同意了。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把将这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拥入怀中，轻声安抚道。
“没事的，我也在。”
“嗯。”
陶昕然轻轻蹭了下他的怀抱，侧头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七仔。
想想七仔来的时候正好是壮年时期的尾巴，现在似乎也日渐老迈。
再加上之前为她挡过刀，得了关节炎老化速度就更快了。
看着没有往日朝气的七仔，陶昕然内心有些难受。
似乎时间的流动越来越快似的，正在一点一点要从她身边剥夺走什么。
但看着看着，耳边却是冷不丁落下一句。
“过段时间真的狗会来，到时候让他来看看七仔。”
听到这句话，陶昕然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季寒川。
对上的是一双深邃而沉寂的眼睛，眼底曳着的光强大又温柔。
她有所动容，将头靠回她家大佬身上，很轻地“嗯”了一声。
季奶奶伤了手的事，没有告诉正在度蜜月的季小慧。
等她回来，已经是一个半月后的事情。
老太太执拗地不再戴护具，不过就像家庭医生说的那样，好的速度比想象中快。
只是疼痛也是实打实的，人几乎又瘦了一圈。
本来就瘦了，这下都有点皮包骨的感觉。
“奶奶！哥！嫂子！我回……”
季小慧带着大袋小袋的伴手礼回来，一路从大门口跑到客厅，一步蹦进来。
只是满脸的兴高采烈，在看到老太太有些病态的模
样后，直接僵在当场。
“哗啦啦”一声，手上的东西全部抛地上。
季小慧赶紧两步走到老太太面前，有些急切地问道。
“奶奶，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变得这么瘦啊？”
“奶奶没事，只是胃口不好。”
陶昕然走过来，随口解释了一句。
她知道季奶奶不想让甜蜜中的小孙女担心，不然季小慧肯定又会住下不走了。
“真的假的，那也瘦太多了，奶奶，上医院检查一下吧？”
季小慧这么说的时候，都打算立刻打电话安排，提前返岗。
见着孙女这么惶恐，季奶奶故意板起面孔拍了一下她，假装不高兴道。
“盼着我进医院呢，你哥就在这还轮得到你，东西放下就赶紧跟泽与回去。”
“哇，奶奶，我一举办完婚礼就要把我赶出去了啊？”
季小慧有点小委屈地嘟起嘴，作势要拉着季奶奶那条骨裂的胳膊撒娇。
陶昕然见状，一把叉过来将小姑子挡开，笑了笑说道。
“行啦，奶奶逗你玩呢，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准备你爱吃的，龙先生呢？”
一句话将话题岔开，她倒是有些疑惑今天龙泽与没有跟着来。
谁知季小慧舔了舔自己的唇，多少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
她抬眸看了看嫂子，又瞄一眼老太太，俨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陶昕然看出来了，眨了下眼睛，张口就来。
“……很久没看到等等了吧，走，我们去抱他过来。”
“好！”
季小慧立刻头点如打鼓，抱着她的胳膊快步往外走。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不晓得这个小祖宗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季小慧就真跟做贼似的，左看右看前看后看。
没有人了，猛地回头。
陶昕然被她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说道。
“你要说什么，怎么一惊一乍的？”
“啊……就是，那个……”
可真当要切入正题，季小慧话还没出口，就先低下头去，耳朵还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她有些犹豫，或者该说是不好意思。
陶昕然默默看着她做自己的心理建设，也是很有耐心。
季小慧的目光游离了好几次，似乎也是措辞了好几遍，终于憋不住了。
忽然双眼一闭，大声说道。
“我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
可刚喊完，她又如惊弓之鸟，脸色爆红的同时赶紧四下看看，生怕被谁听了去。
陶昕然微微睁大眼睛，看了看她，又看向她的肚子，瞬间反应过来。
“有了？”
清澈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喜悦，这可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