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没有在好好吃饭吗？
因为太累了，所以晚上这么早休息？
他紧盯着陶昕然的眼睛，余光却是上上下下注意过了一遍。
……这个小女人似乎又瘦了点。
几日不见，这些加在一起的时间对季寒川而言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此时莫名有种想拥抱面前这个女人的冲动，想将她狠狠拥入怀中，即便不说，也让她从力道中感知到他的思念。
可这想法似乎太疯狂了，疯狂得季寒川的理智跳出来，在他眼前高举“克制”二字。
余下的，只是看不出情绪的盯视。
“……”
陶昕然被盯得后背发毛，就更奇怪了。
她默默别开视线，但又忍不住默默偷瞄回去，这个苦大仇深的男人是要干嘛？
把她叫下来，真就见一面，什么都不说？
她满腹疑问，但继续这么相对无言就太奇怪了。
陶昕然抿了抿薄唇，总得说点什么，可她刚要开口，就听得头顶飘下来一个字。
“你……”
她瞬时心下咯噔一声，不是从手机里，而是面对面听到季寒川的声音，她没来由心脏颤了一下。
但季寒川话未出口，陶昕然握着的手机忽然在静谧的空气里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陶昕然是真的跳了一下，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她默默低头扫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程晓打来的电话。
心里先将这位姐妹问候了一遍，她向季寒川指了指手机，便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接起。
“昕然！你知道吗！我有个宇宙级爆炸新闻要跟你说！”
刚接通，程晓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就炸了出来。
陶昕然更尴尬了，明明初秋的夜晚有些凉，她愣是憋出了一头冷汗。
“……我现在有点事，晚点再和你聊。”
也不管程晓的激动，陶昕然说完就挂了电话，转而重新面向季寒川。
她还算镇定，默默咽了口唾沫后，冷静地问道。
“你刚才想说什么，有事吗？”
“……”
季寒川看了陶昕然一眼，转而扭过脸，只沉声说了一句。
“我饿了，你回馈我的时候到了。”
“……那，那就先进来吧。”
陶昕然有些无奈，这个理由让她无法反驳，只能先把人让进去。
但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大半夜的，真这么饿为什么不吃个饭再回来？
这么想着，她狐疑地再瞄一眼季寒川，却是不期然对上他的视线。
她一下愣住，莫名有种被捕食者盯住的错觉。
陶昕然没来由一阵心慌，立刻低头转身，装作无事发生先往里走。
“……这么晚了，我给你做点好消化的吧。”
季寒川则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眸色渐深。
刚才那一瞬间，他想问的问题很简单，只是想知道这个小女人有没有想他。
但被打断后，他问不出口了。
也许他更想表达的，是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看着面前敞开的这扇大门，季寒川微微沉眸，在陶昕然进入主建筑后，才迈开步伐。
秋风萧瑟中，有一个深夜也可以回归的地方，让他的心脏有些鼓噪。
即便双眼尽显疲色，身体也会下意识跟随光亮的方向走去。
季寒川自己都没发觉嘴角挂上了一个清浅的弧度，突然有点想笑。
人始终是贪心的。
见一面，远远不够。
陶昕然一进门就去厨房给季寒川煮夜宵了，已经这么晚了，她就想着煮点热汤面。
在洗蔬菜的时候，她刻意注意了一下外面。
和以往季寒川来的时候一样，异常安静。
她都有点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人类，怎么就可以不发出一点声响？
估计……又是在看书吧？
陶昕然其实很想说，出差这么累了，还不如看电视放松一下。
不过这句话她不会对季寒川说，说不定还会被教育一通，说不思进取之类的。
这么想着，陶昕然突然忍不住笑出声。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寒川就真的像她的指导员似的。
“煮面煮面……”
她长出一口气，这会儿也不怎么困了。
看着白色的浮末被翻滚的沸水推到一边，她眨了眨眼，忽然掰手指算了一下。
……不是说要出差五天吗？
虽然就差一天，但至于这么赶吗？
陶昕然有些想不明白，还是说季寒川明天有别的安排？
她不由摇了摇头，做大佬果然是很累啊，舟车劳顿，还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么一想，她默默多摸了个鸡蛋出来，勉为其难算是加餐。
“面好了，你……”
陶昕然用最快速的方式煮好热汤面，刚端到厨房门口，就发现季寒川背靠在餐桌的椅背上，一动不动。
“……”
陶昕然愣了一下，但没有再喊人，而是先小心翼翼地端过去。
季寒川是在这里等着吃面没错，但此时的他双目紧闭，眉间微微拢起，似乎是……睡着了？
陶昕然默默伸手出去在他面前挥了挥，没反应。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坐得如此笔直都能睡着，是太累了吗？
她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人叫醒。
季寒川的呼吸很均匀，胸腔鼓起的弧度不大，即便是睡着了，脸色也依旧冷峻。
陶昕然眨了眨眼睛，鬼使神差地凑近观察了一下。
这么一看，她才发现季寒川的眼底隐约泛着些青色，和他偏白的肤色混合在一起，显得灯光下的脸色越发苍白。
也是这么一看，她赫然注意到季寒川额头被吹落的零星刘海掩盖的位置，有一道颜色已经变得很浅的伤疤。
细长条，斜拉过鬓角，因为太靠近发际线了，所以不容易注意到。
这种伤痕是这么造成的？
陶昕然思考着，下意识伸手想触碰一下。
可就在她看得入神的时候，季寒川忽然睁开了眼睛。
陶昕然猛地一顿，向下看去便冷不丁落入一道深邃的眸子里。
季寒川深深看着她，眼中稍显疲态，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做好了？”
“啊……是，我看你睡着了，还在想要不要叫醒你。”
陶昕然讪讪收回手，把热汤面推了过来，耳后有些发热。
她刚才在干嘛，要对一个睡着的人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