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慧似乎想起了以前被季奶奶支配的恐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嘿嘿干笑两声。
但她想了想，还是煞有介事地再次说道。
“我是说感觉啊，奶奶现在是那种稳坐高处指点江山的气魄，其实以前奶奶也有冲动的时候！”
“那意思是我现在很冲动？”
陶昕然忍俊不禁，自己调侃了一句。
季小慧愣了愣，才发现自己词不达意，赶紧改口。
“不是不是，我是说想到什么就马上去做，也勇于承担后果，不是有那种话吗，每一个天才的决定都是瞬间做出来的，而支持这个瞬间的则是每次呼吸所带来的努力！”
“嗯，我会好好品味你这句话。”
陶昕然收回视线，眸色淡淡地看向前方行进的道路。
远处的高楼大厦像巨人那般矗立着，离得越近，威压便越大。
但只有离巨人足够近，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自身有多么渺小。
也正因为渺小，才需要每时每刻的努力。
她现在似乎才真正明白“家庭”的意义，这一瞬间对于责任的理解，让她看事物的态度都有点不一样了。
到了公司，陶昕然刚进办公室，就有人跑过来通知开会。
似乎还是一个比较紧急且有点分量的会议，因为不止何副总，程晓也在。
看到程晓的档口，说实话，陶昕然微微吃了一惊。
印象里，这人不是应该正在度蜜月吗？
不过她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一进入会议室，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何副总主持了这个会议，他敲了两下桌子示意肃静，便开始说话。
“今天主要讲两件事，一是娱乐部的主编递了辞呈，虽然很遗憾，不过经研究将会批准她的辞职。”
他此言一出，其他人有些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凌云的王牌是两大新闻部，现在走了一个头头，算是顶天的大事了。
“先别议论，还有第二件事。”
何副总抬手压了压，继续说道。
“白露决定提前结束她的产假回来上班，那么现在就正好可以接了娱乐新闻部的主编位置。”
这番话让与会的
人更加议论纷纷，似乎觉得很突兀。
“白露？她不是做了一段时间行政岗吗？”
“修完产假回来就接这么重要的位置，行不行啊？”
“就是说，她原本不是算社会新闻部的人吗？”
其他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但谁都没有明确表态。
何副总似乎就是等着这个场面，他忽然轻咳一声，蹙了下眉头，面露难色地说道。
“大家的顾虑其实我也有想过。”
他说着，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程晓，直接点她的名。
“程总，白露的履历是没什么问题，但这毕竟是两个不同的领域，白露不太适合当娱乐部那边的主编啊。”
“是吗，那以副总所见，该怎么安排呢？”
程晓双手托着下巴，眉眼一弯，便做出好学宝宝的样子，似笑非笑。
何副总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厉色，扫了陶昕然一眼，便继续说道。
“白露原本就在做社会新闻部附属的那个专栏，虽说是独立栏目，那也和娱乐部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如，就让白露重新回去做主编，陶编辑做副编，毕竟这段时间也来陶编辑也一直是代理。”
他说着，再次看了陶昕然一眼，目光有些阴森。
陶昕然淡淡承接着他的盯视，一下就听懂了这个人的意思，他多半是想安插自己的人坐上那个位置，这样他才能继续掌控着半边天。
虽说对白露回归没有什么意见，但她得提醒核心问题是什么。
不过还没等陶昕然开口呢，程晓忽然怼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白露不合适，你给白露打电话问过她了吗？”
她倒是问得轻描淡写，改为单手托腮，看着有些慵懒。
何副总的脸色微微一僵，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组织语言要正面分析。
可程晓再次打断他，幽幽给了一句。
“我给白露打了电话了。”
她说完，缓缓直起身坐正，抬眸瞥了何副总一眼。
看到他被噎了一嗓子的滑稽表情，程晓满意地笑了笑，再次说道。
“由她担任娱乐新闻部的主编完全没有问题，我个人很期待
白主编能调整一下娱乐部的架构，希望下一季度能重新赶上社会新闻部。”
众人听到这句话，特别是娱乐部的代表，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们这半年来确实有点拉。
“就这么安排了，具体事宜之后向我打个报告吧何副总。”
程晓说完这句话，便站了起来，不忘给边上这位黑脸叔叔一记当头棒喝。
何副总紧咬了一下牙关，显然不是很高兴。
但程晓才不理他，故意从陶昕然这边绕出来，走到她身后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当着众人的面说道。
“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好。”
陶昕然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何副总，直接站起来跟出去，她可不想在里面遭受白眼。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程晓一开始还端着板正的架子，门一关上，她就泄了气一般蔫下去了。
“哎玛，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她佯装擦了擦额头的汗，突然想起什么，嘻嘻笑着转过脸来问了一句。
“我刚才的表现如何，应该不赖吧？”
“是是是，影后上身。”
陶昕然失笑，但不禁打量了一下程晓，直接问道。
“可是你怎么来上班了，才几天啊？”
“你说呢？”
程晓没好气地摊了下手，似乎刚才用力过猛，这会儿往后一退，有些没正形地靠在电梯的墙壁上。
陶昕然微微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也对，黄山没空。”
她眼神暗了暗，只觉得很抱歉，无形中被牵涉其中的，又何止季家人。
“嗐，这有啥……”
程晓刚想大大咧咧地表示无所谓，头一转，就看到好闺蜜有些暗淡的脸色。
她一下噤声，嘴巴张了张，突然有些词穷。
“对不起，明明对你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一段时间。”
陶昕然也扭头看向她，目光微微一凝，郑重地道歉。
归根结底，黄山的任务是季寒川安排的。
也许正因为她自己有很多遗憾，才希望程晓能一个流程都不落地尽情享受她的幸福时光。
可现实往往比想象中残酷，而她除了道歉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