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很忙，孝顺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表现吗？”
季奶奶语气很淡，没有交流的欲望。
季华生却是眸底冷光一闪，阴笑着再抛一句。
“什么事这么忙啊，我还去公司找了，也没见着他。”
陶昕然听得微微皱了眉头，她放下水杯，刚想走到季奶奶身边，就听得季华生又阴恻恻地说道。
“既然大侄子不管公司的事，那么该由我来管，不然让一个外姓人操持着算怎么回事，也不怕被其他家族耻笑。”
他说着，刻意看了一眼陶昕然，补了一句。
“毕竟这是季家的公司，姓季，可不姓黄啊。”
季华生说完，又是意味深长地嗤笑了一声，他在季氏碰了黄山的壁来的，此时心中怨气颇深。
他并不觉得自己已经和季氏没关系，还当自己是董事会的人，如今竟是被一个小小的秘书如此阻拦，恨得牙痒痒。
可他也晓得黄山的厉害，根本不敢在公司里闹。
不过诽谤他很在行，突然站起来，煞有介事地拍了一下桌子。
“要是二叔打下的江山就这么断送出去，我可看不下去，婶子，今天是二叔的忌日，当年有多难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最清楚了，与其落到别人手里，不如给本家人。”
季奶奶微微沉了眸色，冷彻的眼神像一把刀子。
陶昕然攥起了身侧的拳头，她眸光一凛，直接说道。
“叔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难道一直呆在公司才算是有效管理吗，那季氏也走不远吧？”
“你说什么？”
季华生戾起山根盯着她，原本想抓住季寒川不在的这个弱点逼宫，只要这边解释，只会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可他没想到陶昕然不避开这个问题，反而正面回应了。
“寒川只是出差去了，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您还在季氏的时候没有为公司出过差吗？”
陶昕然一边说，一边走到季奶奶身边，不想再给季华生任何逼问老人家的机会。
她站定，再次开口，语气相当笃定。
“如果您有自信接过公司能实现比寒川更
大的发展，也不是不可以。”
季华生听着这话总觉得是个陷阱，拧紧了眉头，突然沉默。
果然，陶昕然下一句便平静地说道。
“但是，如果不行，那么此前您从季氏带走的东西请您全部还回来。”
“并且，永远不要踏入这里。”
陶昕然这番话一出口，就是季奶奶都微微愣了一下。
她在季家的地位固然高，但如果拼辈份，季华生那一支更高，为免落人以柄，她对季华生的挑衅从来不怎么理会。
但不得不说，听起来很解气。
季华生直接噎了一口，脸色涨成猪肝色。
他下意识想说好，但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不可能比得上季寒川。
“你！没大没小！敢跟我说这种话！”
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季华生指着陶昕然的鼻子怒斥一句。
陶昕然不痛不痒，而是很认真地看着季华生，再问一句。
“叔叔，这明明是很公平的提议，您是不敢吗？”
“我！你！岂有此理！”
眼看着季华生额头的青筋暴起，这个时候，季奶奶幽幽出来圆了一句。
“那就再说吧，你想回来，等寒川出差归来再谈。”
老太太说完，慢条斯理摆了一下手。
“送客。”
老管家立刻向前踏了一步，对季华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季华生怒不可遏，狠狠瞪了陶昕然一眼，眼底的恨意像是黑色的火焰烧得人面目全非。
但他清楚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会吃亏，可似乎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他陡然看向季奶奶，阴森森地说道。
“婶子，我父亲再过不久会从海外回来定居，他可说甚是想念你。”
撇下这句话，季华生便气冲冲地走了。
走出去前，还“哐铛”一声猛推了下门板。
“……”
季奶奶微微隆起眉心，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有点不好。
陶昕然心下骤然咯噔一声，看了看老太太，竟是丝毫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季华生走后，季奶奶的表情依旧有些凝重。
陶昕然去倒了杯水过来，放下后，蹲到了老人家膝弯
前。
“奶奶，您别气了，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她轻轻握了一下老太太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季奶奶转眸看向她，看了许久，才动了动。
老人家抬起青筋纵横的手拍了拍她的，长长叹了口气。
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又或者即便说了什么也无济于事。
陶昕然安静地看着老太太，那眉间自然形成的褶皱，让人分外心疼。
她稍微思忖后，微微笑了一下，便说道。
“奶奶，我送您回房休息会儿吧？”
季奶奶许是身心真的疲累了，无言地点了点头。
在拄着拐杖站起来时，很轻微地摇晃了一下，但很快就执拗地稳住了。
苍老的手用力地把着抛光得发亮的杖面，并不想向岁月低头。
陶昕然注意到了，她没有赶紧去扶，而是等老人家稳住之后，才轻轻挽过对方的胳膊。
一步一步，尽管走得慢，但也和平时没有两样。
等回到老太太的房里，陶昕然细心地伺候着，季奶奶不想躺，那就坐着。
她自己搬来一个小凳子，往旁边一坐，开始轻轻地给老人家锤腿。
“……”
似乎是感觉到拳下的触感比之前松散了一点，陶昕然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但她隐藏得很好，表面无事发生。
“昕然啊，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你回去上班吧。”
季奶奶喝了点水后，如往常那般要赶人，她还是一如既往不想耽误年轻人。
陶昕然明白老人家的意思，但唯独今天，她要不乖了。
“奶奶，我不急着回去，现在公司里没我什么事。”
“怎么会没你什么事，之前不是挺忙吗？”
季奶奶狐疑地扫她一眼，故意板起面孔，似乎觉得陶昕然是为了陪她才故意这么说的。
陶昕然不由笑了笑，举手郑重声明道。
“真的，上次来的小朋友们您不是见过了吗，现在他们单拎一个出来都能独当一面，我的事情自然就少了。”
季奶奶听得若有所思，似乎信服了，这才点了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