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弟！你在家吗？”
苏航刚想着出门晃悠一圈，顺便再打打秋风，却没想到王文居然在这个时间点上，敲响了他的院门。
“来了！”
“怎么这么半天？”
“这不是在琢磨着新药吗？”
王文打量了一下苏航，“你要的药材，我给你送过来了。”
“哦哦哦，还是老样子，放在老地方就行。”
苏航看了一眼对方的身后，脸上没有多大的反应，不过他却是看到了对方，藏在身后的包袱。
说是藏，倒不如说是故意露给他看的。
“你就不问问我，还带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不问。”
王文：……
“你问一声吧。”
“不想问，我还忙着呢，没时间跟你开这些玩笑。”
“你可真是没有意思。”
王文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谁叫自己有求于人呢。
“前些日子你叫我找的药方都在这里了，之前你想用自己的分成来换一部分的药方，但是商会那边暂时还没有点头，说是需要考察一下。
毕竟你也是知道的，这些方子可都是一只只下蛋的母鸡，有方子就有药。金疮药的分成是很厉害，可如果让商会拿出来这些方子的话，上头还是有一些顾虑。”
虽说苏航名义上，是拿这些药方用于个人的研究，但是药方给出去之后，谁又能保证一定会用于个人研究呢？
到时候只要删删减减，替换同药性的药草，那到时候一个山寨的药，很快就能够上市。
苏航点点头表示明白，“还有其他事情吗？”
“其实，其实……”
“有什么事抓紧说，我这边还忙着呢。”
就王文这表情，说他没事儿，那可就是太阳打西边过来了。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最近我药方上有一些小问题，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复现那个药方。所以想求求张兄弟，你帮我瞧一瞧，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王文面露苦色，有些期待的看着眼前的苏航。
他好不容易搞定丹方的上一个问题，可紧接着就遇到了另外一道坎。明明眼瞅着，已经能复刻单方上九成的材，可剩下这一成，死活都无法复现出来。
王文也没少拿那些动物试验丹药，可是虽说只差了一成左右，可效果却是天差地别。甚至有很多时候，他搓出来的全都是毒药。
他都反反复复的，对比过那些药草的药性了。按理说这剩下的最后一成药草，明明是一些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用的药材。
可不加进去，药效不够，甚至可以说几无药效。可加进去之后，他搓出了，起码上百种毒药了。
如果不是丹方上写的明明白白，这东西可以治病疗伤。王文甚至都觉得，这玩意儿本身就是毒药。
“那先进来吧。”
苏航先把王文扔在了自己的工作室，他则是先去仓库理了一遍，新进过来的各类药材。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就看着王文，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眼都快要看花了。
“张兄弟，你这工作是看得我有点眼花缭乱啊。
说实话，你这里有好多器具，我看都没看过。这一圈看下来，我怎么感觉你这里好像比商会那边的都要厉害？”
王文听见了动静之后，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苏航。
“哪里哪里，都是些自己瞎搞的小物件。”
“我看你这可不是瞎搞啊，你是有备而来。就这些东西，提取药材的效率，快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苏航笑了笑没有多话，这里的器具，是他利用天工技能全部手搓出来的。而且按照这些药材的药性，分门别类，有些还是针对性的用具。药材的处理效率自然会快上很多。
“行了别贫了，你不是要找我看看东西吗？药方呢？”
王文听到这话之后，随手递出了一张药方。
“这里还有这里，好几处地方，我都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就是死活搞不出来。”
苏航默默的看着手中的药方，只是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这里的药材，药性有些好像不太相合。
“完整的药放在什么地方？”
王文听到这话之后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脸上便充满了笑容。
“张兄弟说笑了，药方就在这里，哪有什么别的方子？”
“你要是不说实话，那也就没必要再聊下去了。门在那边，自己走吧，我就不送了。”
苏航直接把药方扔到了一旁，转头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药方里的药材，有可能是什么奇人写的。可是把所有药材全部看下来之后，再一看这药材的处理流程，苏航就知道写这个配方的人，一定是个猪。
至于猪是谁，不用想那也知道。
“哎？”
王文心里着急，可又不想把丹方和盘托出。这东西他都研究好多年了，拱手拿出来，他可是不愿意。
更何况前面的九成他都已经做完了，只差这最后一步。这都已经是临门一脚的事情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丹方交给第二个人，他心里属实是有点不甘心。
“你之所以犹豫，估计是因为这方子来之不易，或者珍贵异常。那既然这样，你就不该把这东西拿给我看。
可是你现在偏偏把这方子，砍掉一大部分，又给掏了出来。
是不是因为你在这方子上遭遇了什么困难，或者说就因为这张方子上的药材，你卡在了其中的某一个环节上？”
苏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王文。
王文手里有一神秘单方的事情，他也在周平方的嘴里听说过。毕竟这个家伙在城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为的就是这份丹方。
苏航对这东西倒也有一点兴趣，不过周平方都为此事，忙活了好几年的时间，也没从王文的手里拿下这份丹方。
苏航心里很清楚，这单丹的内容，恐怕早就被王文记到了脑海当中。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具体的方子。
“……”
王文面无表情的与苏航对视了一眼，只不过他的心跳，却并不如脸上那般平静。
有人在暗中想要盗取他的丹方，王文心里是很清楚的。毕竟他的卧室，工作间，以及商会其他几个自己经常去的地方，几乎早就被人光顾了无数遍。
往往每一次对丹方进行实验的时候，都极其小心，不仅会把实验的过程，插在某几个药方当中分步来做。甚至很多时候，都会故意跟商会申请错误的药材，用以迷惑别人。
“怎么？
你不会觉得自己写的这份方子，天衣无缝吧？
别的不说，单单就是这两三个药材之间，就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张纸上。”
苏航指了指方子上的两味药材，这两味药材无论用在其他的哪个方子上，绝对都是好东西，可它俩偏偏出现在同一份药上。
这东西的确是大补之物，可万一要是补过了头，那可跟剧毒没有什么区别。
“药方这种东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你不把真正的药方拿出来，我也可以理解。
但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未知全貌之下，多用或者是少用，甚至只是哪一个药材处理不到位，都有可能导致整个药剂全部失效。甚至逆转药性，由补药转化为毒药。
见不到完整的方子，指点也都只是瞎说。
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再过来找我吧。”
苏航说完这些之后，便不管站在一旁的王文，闷头研究着自己万能秘药的事情。
王文一脸纠结的表情，丹方对于他来说很是重要。可他试了好几年的时间了，那金霞商会的关系，说实话他都已经攀到了一等药师的地步，可左问右问最后这一成，这临门一脚就是迈不出去。
这些年以来苏航是第一个，开口叫破他这丹方有缺的人。其他人绝大多数都是见猎欣喜，说他这令编的方子是个好方子。
至于剩下的那一小撮人，也都只当是个普通方子，去教他如何做。
苏航不说话，王文也不说话，只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苏航忙碌着，可看着看着他就有些入神了。
苏航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所有药材处理的几乎恰到好处，而且很多手段，都是他没有见过的。
“一等药师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一眼就看破了。
这些年我拜托的可不只有金霞商会，很多隐姓埋名的老药师，我几乎全都走了个遍。他们也都只能看出来只言片语，更多的也都看不出些什么了。
这丹方药效强悍，可首先也得把药做出来才行……”
王文真正纠结的点，还在于丹方本身。
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可同样也是个烫手的山芋。正所谓怀璧其罪，在这种乱世，自己身怀着如此宝贝，一旦被别人盯上，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哦不，他已经被别人盯上了。
说一句心里话，这东西一旦真的研究出来了，搞不好第二天就是他的死期。
王文纠结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默默的离开了苏航的这个小院子。
后面的几天里，王文几乎天天过来，倒是没有再给苏航看什么药方之类的。而是转而询问着苏航，这些仪器究竟要怎么使用，开始研究一些手法之类的东西。
苏航也没有敝帚自珍，在没有断了自己研究的同时，同样开始指点起王文这些东西。
“张兄弟，你这一天天的究竟在研究什么？我看你每一天用的药材，几乎都不太相同，好多东西几乎都没怎么用，你就直接给丢掉了，这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王文眼瞅着苏航，把这一整天所用的药材，全都给销毁掉了，这才皱着眉头询问了一句。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还是那些东西。”
“真的假的？这些药材搞的，感觉乱七八糟的，你这东西对于练武之人，用处也不是很大啊。”
王文好歹也算是金霞商会的签约药师，这些年接触的其他同行也不在少数。其他人怎么做的，他也有所耳闻，眼前苏航这一天天的，几乎都在瞎搞。
单就今天扔的这些药材，可就不是武者所用的东西。
武者讲究的是强气血。
气血越强，他们练起功来就事半功倍。至于其他的东西，倒也不算什么助力。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
我要研究的，是万能的药物，而不是某一类武者单独要用的东西。”
苏航当然很清楚，气血对于练武之人的重要性，可是他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有气血，还有体质，敏捷以及强大的精神力。
万能秘药需要的，必须要有万能性，各方各面都得要照顾到，可是既然是万能那所需要的药材，无论是数量和种类，都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他们之间药性的相生相克，苏航到现在都没能理清头绪。
“张兄弟，你……”
“我什么？”
“你的这些仪器，能不能借我用两天？我最近也在研究点东西，我觉得你的这些小物件，挺好用的，效率很高。”
在王文开口之后，苏航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晃悠了好几圈。
“你确定？你这几天来这里也看到了，我这些器材可都有用啊。”
“放心吧，张兄弟不白用你的，该给你的那一份绝对少不了你的。”
“这不是钱的事情。”苏航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想用的话，那就用吧，不过时间上，可能得稍微晚一点了。”
都不用猜，苏航都清楚，王文肯定是想借着他的这些仪器，去捣鼓自己手里的那张丹方。
“好勒，没问题。
不过，我用的时候，你能不能。”
“放心吧，我没那么无聊，没有爬墙根儿的习惯。你想用就用，就是怕时间上你可能熬不住。”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其他的不用张兄弟你管，大不了白天睡觉，晚上来你这里。”
“记得用完之后给我洗干净，我可不想让你那些药材，跟我的东西串在一起。”
“说这话不是在打我脸吗？我王文做事，什么时候那么不着四六了？既然跟你说清楚了时间，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先回去准备一下，等夜里我再回来。”
王文脸上一脸兴奋的表情，说完这些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院子。
苏航看着对方那兴奋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闷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根本不担心王文，能够借着他这些仪器，把丹药给真正做出来。
不解决药材之间药性相冲的问题，就算是给他做上三五年，他都不可能把丹药给搓出来。
周平方可都跟他说过了，这家伙搓出来的毒药，没有四五十种也得有七八十种。最后那一部分没解决药性冲突的药材，恐怕就是那一天，王文递给他的药方。
“不出所料的话，过不了多长时间，这家伙还得回过头来找我。”
苏航笑了笑，这几天来，他能够感受到王文心中的急躁，似乎王文也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这丹方的价值应该很大，对于王文来说，揣在自己手上，就是一颗烫手的山芋。
……
金沙帮驻地。
“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城内的帮派，降的降，逃的逃，仓库也已经搜刮了不少。不过城主府那边对于我们盯得很紧，每次当我们打下来一个帮派之后，都会特地派人过来，让我们上交那五万两白银。”
雷忠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一份记录，低声的冲着张大金说道。
“让下面的人，往城主府稍微送一点，先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
五万两白银不是个小数目，城主府的人就算是想要逼迫，也得考虑一下，我们狗急跳墙的事情。”
张大金快速的说了一句，转而提到了另一件事情。
“浓雾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一周之前浓雾突然扩张，直接逼近到了，距离他们百来公里的地步。这扩张速度，直接让所有人心里都暗暗吃惊，百来公里说远不远，一旦浓雾再一次扩张，恐怕这座小城，就得置于浓雾范围之下了。
“暂时没有动静，这一周以来浓雾范围并未继续扩散，甚至还略微有些缩小。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张大金的目光，看向了葛庆程。
这件事情，是张大金派对方一手去做的。
毕竟眼下整个金沙帮，处于各方严密监视的范围之下。只有葛庆程有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前提之下，离开小城，去查看这份情报。
“我在高处观察了一阵时间，那浓雾如同烧开了的水面一样，不断的翻滚着。而且浓雾当中，好像还传出来了一些，野兽的叫吼声。”
“野兽的叫吼声有什么奇怪的，这小城往南可到处都是山地林地，没有野兽那才是问题呢。”雷忠不以为意。
“不，那叫吼声很是奇怪。
不像是我曾经听过的任何一种野兽，反而有点像是人类发疯时候的声音。”
葛庆程摇了摇头，那声音有些尖锐，而且声量也并不是很大。也就是他听力极佳，才能够在那滚滚浓雾的风声中，听到这个声音。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