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泓宣摇了摇头“他身上太多不可解、不可知的事了,不差这一件。他若想说,早就说了,若不想说,你问他也会编故事。话说,绛哥儿编故事的本事,当真超凡,临安府内那白蛇记每有新戏出,花满楼外车排三里。”
韩侂胄陪着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少许,韩侂胄回到屋内,韩绛正在研究韩侂胄开春以来收集的好茶。
韩侂胄进屋后自已把屋门关上,然后坐在了茶桌旁,示意韩绛坐到自已对面。
韩绛坐下之后,韩侂胄说道“儿,可有话对爹讲?”
韩绛把茶桌上的烧水的炉子点上,韩侂胄看着,也不催。韩绛点好炉子后说道“我给咱家找了好几个抄家杀头的罪。”
听完这话,韩侂胄一脸的无所谓“这天下,宫里说该杀,无罪又如何?官中说不该死,那有罪又有什么?”
韩绛看着炉子的火冒了出来,放上铸铁壶,语气很是平静“我花了点钱,买了点东西。”
韩侂胄笑了“你是我在祖祠祭祀过祖先的儿子,你便这家的主人,花点钱算什么?”
韩绛双手一扶桌子“爹爹,你撑住,别激动,也别紧张。”
“说吧,几十万贯还是几百万贯?”
韩绛伸出一只手“五亿钱,我买了宛城。”
韩侂胄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脏不争气的狂跳了几下,他已经把事想的很大了,谁想竟然这么大,大到他真的紧张了。
韩侂胄没有再说话,韩绛也不敢开口,他需要让韩侂胄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水烧开了,韩绛倒了杯让水凉一点,然后泡上两杯来自西山狮峰的春茶,轻轻将一杯推到了韩侂胄面前“爹,用茶。”
韩侂胄接过茶品了一口,这才问“怎么个买法?”
“三种买法。先打下来,然后头一种是朝廷出钱,爹爹亲赴金中都去买。第二种,我出钱让老翟去打,然后老辛去管。最后一种,这钱公中出,还是老辛管,不过却是大伙的。”
韩侂胄说道“说清楚,老翟是谁?还有,公中是谁?”
“老翟就是陆远伯翟简,公中眼下我是大掌柜,虞公著这个人我没见过,但刘锐将军说他是二掌柜。刘锐将军是三掌柜、李洱将军是四掌柜。王希吕是总账房、辛弃疾是宛城分号总掌柜。然后还有一些小的,比如雷馁、雷岙,还有我没见过的刘将军、张将军、陆将军等,以及刘过、刘仙伦等一众账房。”
厉害。
不说别的,就说韩绛能把陆远伯叫老翟这一点来说,韩侂胄就很欣赏。能摆平翟简,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韩侂胄问“若,事情有反复。宫里容不下咱们韩家,你怎么办?”
先想退路,这是韩侂胄在求稳。
韩绛回答“我在流求建了一座城,此城预测每年产盐五亿斤。保证五亿斤有一个前提,就是大灾之时,收留金国逃难过来的流民并且运过去不少于一万户。我凑了两亿钱,准备打下临洮城,成功之后,我占此城七成收益。”
“还有,我买了一座小城,在倭岛。”
韩绛想了想又说“我是这么想的,朝廷如果愿意出钱。……”
韩绛没说完,韩侂胄一挥手制止了他“选三,公中买。若是朝廷想杀我们父子,建康军南下,为父效仿霍光以皇帝无德,换皇帝。若有闪失,十万水师南下,占泉州,据流求,朝廷也只有一个选择,请为父回来主持大局。”
狠人。
但,韩绛听的出来,韩侂胄依然是以臣的身份在办事。无非就是权势滔天罢了。
韩绛从怀中取出一物,摊开给韩侂胄看。
吴曦血书。
韩侂胄仰天大笑,就凭此书,他韩侂胄根本不可能有闪失,巴蜀之地比逃往流求好十倍。
而且以巴地的水路,码头,十万水师连驻地都有了。
巴地码头在八百年后,便是重庆港。
韩绛问“爹爹,我答应安排他去修皇陵,以得皇家的看重与赏赐。”
“小事,五天之内,公文便可从临安府出发送往他手中。你,很好。”
韩侂胄内心是庆幸的。
自已这个儿子比自已狠,差的就是从政为官的经验还不足,但手段比自已还老辣,不动声色之间,已经掌握了临安府周边的大半兵马。
绍兴府有洪迈。作为韩绛的男方大媒,依宋律若是韩绛有大不敬之罪,他必受牵连,所以洪迈算是半只脚已经在韩绛的船上。
而后,淮南东路有王希吕。
眼下大宋最强陆战力量,建康军虞公著。
大宋最强水师,平江府刘锐。
韩绛这时又说道“爹爹,我给你出个邪招。”
“你说。”
韩绛这次声音很小“过宫的事情,我听我的谋士刘过分析,已经到了非常厉害的程度,当今官家是真疯,这是真的。而从宫里的消息,太上皇快不行了。所以刘过认为,一但太上皇有个什么,宫里必乱,甚至于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继续。”
韩绛极小声的说道“刘过的意思是,这事爹爹肯定是主力,但爹爹别出头,赵汝愚不是要捧杀我嘛,爹爹这次捧杀他,让他成为独相。而后,利用他独揽大权,让宫里不信任他,让天下人攻击他。”
“这事,我搞不定,刘过也没把握。但刘过说,爹爹一定行,而且可以把这事前前后后玩弄与股掌之间。”
这确实是刘过的建议。
刘过有战略思想,也有足够的分析能力。可他知道自已的短板在那里。
不过,刘过更知道。朝堂上玩手腕,当今平原公韩侂胄绝对是天下第一人,而且韩侂胄背后还有太上太娘娘撑腰,就算有一点小失手别人一样玩不过他。
韩侂胄思考片刻“让为父见见。”
“不急,他还在帮我处理那三百多万两银子的事,然后南下泉州,把泉州的事情理一理,再到流求与几位账房及小掌柜好好设计一下流求新城后,最长一个月时间便会进临安府。他说了,这事不急,一点都不用着急。”
韩侂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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