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翎说吴家的男人太小家子气,吴家的老太太老糊涂。
吴家四子吴扩的夫人听到这话也不好接话。
她懂。
吴家子弟之中有些人对朝廷充满恨意,甚至有人说过,等那天朝廷发下六道金牌把吴家招到临安,然后吴家也只能高喊一句天曰昭昭。
但吴家老太太,也就是吴璘的夫人却一心忠于朝廷。
吴扩的夫人突然说道“吾儿,此时应该到了归德府了吧。”
这话一出口,没有接话了。
归德府,是金国淮河以北的重镇。
和吴扩的儿子一同去的还有一人,辛稏。
辛稏是辛弃疾的三子。
原本辛稏在临安由叶适保举,出仕途直秘阁,而后熬上半年可以再给一个实职,外放到某个县当一个提刑官。
直秘阁是不需要参加科举,属于秘书省的一个荫恩的小官。
辛弃疾在临洮挑了这么大的事,全家自然搬到了临洮,留在老家是等着朝廷派人过来全部抓拿。
这次辛稏与吴瞩前往归德府,就是希望参与到刺杀胥持国的行动当中。
眼下,杀胥持国的队伍已经增加了十九支。
金国控制的区域内,你若没有派人去参加刺杀胥持国的行动,你都不好意思再说你是规模大,有地位的义军。
不,这已经不是刺杀。
而是明着宰。
大名府南,距离范县还有半天路程,这里原本河沟纵横,因为黄河决堤的影响,这里许多地方都是烂泥路。
胥持国的行程慢了许多。
毕再遇刚才和孟宗政打了一架,因为他们同时发现的猎物,要一争谁先出手,结果打到一半,孟宗政的弟弟跑了过来“二兄,二兄,别打了。东边来了两只人马,西边来了两只人马,北边来了两支人马。”
孟宗政停下了,原本他们是埋伏准备袭击的。
立即放出哨探。
结果这一打听,结果很悲剧。
原本的刺杀胥持国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非常困难与艰巨的任务,许多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作好了一命换一命的打算。
眼下,除了负责救助与撤退的方图在照顾粮草与伤药没到,其余人都到了。
东边的瞎狗与河北、山东义军总瓢把子柯阿大。北边是太行山义军牛三刀与太行山另一只规模较大的义军。而南边则是毕再遇和孟宗政。
从西边过来的是出来最晚,跑的最快的辛稏和吴瞩。以及河东义军杨天行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小义军也带人来了。
而后,许多难民之中的豪杰之士也涌向了这里。
最先有反应的不是这些围猎者,而是范县的守军,一千金兵骑兵、三千外族步兵杀了过来。
这四千兵马让义军们很紧张。
被包围在一处低洼地的胥持国抓着一把金叶子高喊“保下本相无恙,重赏千金。”
孟宗政,独自一人上前。
身边亲兵将一只包布交递向他,孟宗政伸出手,亲兵将布包打开一角露出一只刀柄,孟宗政一边抽刀一边向前走,这刀长五尺七寸,刀宽四指,刀身三层,刀刃精钢覆土烧制。
钱家铁匠引用韩绛的建议,为孟宗政量身打造,非猛将不能驾驭。
刀身全部离鞘之后孟宗政双手一握,长啸一声“儿郎们,随我冲杀。”
孟宗政不是傻,也不是糊涂。
一百孟家儿郎敢对战一千金军骑兵,因为这里全是烂泥路,骑兵在这里非但发挥不开还会处处受制。
一百孟家儿郎用的是长柄刀,白腊木杆再加一层竹片,最外层外的是藤皮。
三尖两刃刀。
上战场才将刀头与刀杆装配在一起。
这武器毕再遇是头一次见。
最初的刀杆用的枣木,后来苗民、瑶民、部分壮民加入宛城军之后,他们给重新制作的更好用的刀杆。
一百对一千。
一百步兵对一千骑兵。
包围胥持国的义军七成以上都是乌合之众,些许豪侠单打独斗或许很强,带兵冲阵他们不行。
第一个照面。
孟宗政一记挑斩,连马带人给划开了,骑在马上的金军武官胸口里的五脏肉眼可见。
挑斩之后转身一记力劈。
第二的金军骑兵连人带马整个劈成两半。
孟宗政背后的孟家儿郎还有一百多步远呢,他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一路往里杀。
当孟宗政砍到第五个人的时候,只见一个七尺开外如铁塔的汉子发狂风一样冲了过来。
孟宗政的好友,扈再兴!
原本一个可怜的熊孩子,在家里四处打架,有那么一天遇上孟宗政,孟宗政没打过他,他也没把孟宗政怎么着。
接下来的日子,孟宗政就天天管他吃肉喝酒,一起打架,就这样留在了枣阳军中。
扈再兴原本没有参加这次行动,因为太熊。
这些天趁刘仙伦等人没盯住他,带了一包饭团子就这么偷偷跑出来找孟宗政了,正好遇到孟宗政对战金军骑兵,拿着韩绛叫人特别给他打造的一对根本不是正常人使用的开山巨斧就冲了过来。
正在冲杀的孟宗政万万没想到扈再兴会出现在这里,趁他愣神的眼见面前一片红,扈再兴高喊着“谁敢打我兄弟,那一个,敢!”
一边喊,一边砍。
完全就是一辆人型重装坦克,凭一人之力就把在泥泞之中发挥不出马力的金国骑兵砍了一个对穿。
杀到金军骑兵背后,扈再兴回头看看。
一百孟家儿郎借着扈再兴这冲锋的势已经占了上风,扈再兴提着斧头往远处看,那里三千金国外族步兵正在往里跑,似乎是要救援金国骑兵。
金国的步兵基本上都是外族,以汉人为主。还有辽人与渤海人。
扈再兴飞奔着过去,将两把斧头交在左手,右手揪着带兵的将领“你是汉人,你帮着金人打汉人,我打死你。”
这就么,一斧背把人敲死了。
扈再兴的视线扫过,这些原本就是打酱油的垃圾范县守军无一例外的感觉背后发冷。
扈再兴斧头指过所有人“还有谁,要打我兄弟?”
“还有谁?”
这还有谁三个字在这荒郊野外回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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