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解释

“等下!”张峒道忽然喊道,他犹豫片刻,背光跑了几步,走到李平阳身前站定,上下就这么复杂而悲伤的看了很久,“你到底是谁?”

“……”

“之前你骗我,把我骗得团团转,你说自己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妇道人家,但是你并不不是。你根本不需要我们保护。那你在于家村的时候为什么要装出那副模样?拿我当猴耍吗?”

李平阳不知道为什么张峒道忽然开始翻旧账,但是她眼下没由来的心虚,回答的声音都格外乖巧:“我没有,真的没有,我从没有耍过你。”

“还有清虚和尚,根本没有什么黑衣人,都是你做的是不是?你说要不是有人来救他你早就把清虚和尚给杀了,那天你都没有带剑。你的功夫远在我之上对不对?”

李平阳无言以对,微微仰头看着张峒道笃定的神色和蹙起的眉头,最终只能默默地点点头:“对。”

“你知不知道那晚我着急成什么样子了?我当时伤口都跟着裂开了,生怕你被清虚杀害,结果呢?你就是这么辜负我的?”

两人对望良久,李平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张峒道又仿佛话已经说尽。他低下头侧过脸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是谁,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姓李,名平阳,无字。籍贯确为鲁东,我跟随父亲修仙习武,后来拜裴旻将军为师。二十岁之后便开始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这些年已经去过巴蜀、玉门关、洛阳多地。这次来到乌江县正是受父亲故交之托,调查‘美人骨’一事。”

“裴旻?你是裴旻将军的弟子?怪不得剑法如此霸道……”张峒道抵着下巴思考片刻,“你叫李平阳,师从裴旻?莫非,你就是……”

李平阳见张峒道已经猜出七七八八,也不多隐瞒:“我并非权贵之女,家父乃一寻常文人,姓李,名白,字太白,你或许听过他一些名声吧。”

张峒道有些混乱,茫茫然低下头不知想了多久之后忽然又抬起头:“李太白确实有一位女儿,之前我在长安进宫的时候,当时就曾经听到他们说起,他应当是很喜欢自己的一双儿女,才会给儿子取名伯禽,女儿取名平阳。可我明明记得,你不是应该已经?”

“……已经去世了,是吧?”李平阳脸上忽而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手上也不知为何突兀地忙碌一番,最终摇摇晃晃地抻着胳膊含糊道,“这事儿,不好解释。”

“怎么不好解释?”

“就是……哎呀,说不好那种。”

张峒道神态忽然就又冷硬下来:“是不好解释,还是不好跟我解释?”

“哎呀,这……”李平阳现在见着他无端有点心虚,不由得声音小了不少,举手做投降状,“我说,我说就是了。你若是留神点我们家那些事情,应该也能知道,我被继母许配给鲁东一大商户,婚后我便再无记载,故而长安多有传言说我是新婚病故。”

李平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其实,我没生病。只是跟夫家闹掰了,然后……就退了亲事亡命天涯去了。”

“他,他欺负你了?”张峒道忽然想起这些年虽然常听到李白的名声,这位大诗人却似乎一直是时运不济的状态,虽然名头确实响亮,但是倘若是寻常婚嫁之中免不了要受人欺负,“那人到底是谁?”

提起那位转瞬即逝的夫君,李平阳更显出些尴尬:“也没,不算欺负吧……”

“那为什么会传出这种传闻,你好端端的又何故亡命天涯?退婚就退婚,虽然也算闹得不那么愉快,但是也罕见退个婚就要从此销声匿迹的?到底怎么回事?”

李平阳有点心虚地笑了笑,哼哼唧唧小声道:“我,我拿剑差点没砍了他,后来把人家私庙里的牌位给砸了,这才只能避祸他乡。”

“……”

李平阳眼睛都不敢看对方,故作轻松地解释:“这事儿主要赖我当时太年轻了,心里总觉得有无名火发不出来,除了那种极端的法子似乎旁的办法都顾不上,分明是可以好好商议的事情,最后总是闹得你死我活。但是眼下不会了,这些年我可改好了许多!”

李平阳小声嘀咕了自己之前的亏心事之后随即辩解:“当时两边都有错,我是冲动了些,但是我这火气也不是没缘由的!总之这事儿后面糊糊涂涂地也算解决了,最后应该是为了赔罪吧?我就离开鲁东,至此也没回去过。”

有些小本事的人在年少轻狂之时多少都做过蠢事,更何况李平阳骨子里流着狂傲不羁的血,还学习了举世无双的剑法,那些年自己的鲁莽和幼稚,有时她自己想起来都不免有些心虚:“哎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总不要次次都翻旧账……”

“许是我母亲的姓氏,一般出门在外我就自称许氏,做事也方便些,至于做这些的理由,真的是没什么理由,我父亲戴罪之身这么多年,要能有势力相助早就帮忙了,那些盘根错节的人情世故我们家是沾不上的,我做这些一方面是父亲故交相托,顺道来调查,另一方面反正我现在逍遥四海,平日除了行侠仗义也没事情做,才会管这档子闲事。我就瞒了大人这么多,这可都告诉你了。”

李平阳一口气说完,讨饶似的抬眼看了看张峒道。

张峒说不出话,仿佛堵着一口气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他别扭地移开目光:“这三天你好好调查去吧,等到宋主簿醒来之后我会告诉你了。”

“怎么只有我抓紧调查?难不成大人当真以为我是全为了自己破案推理吗?”李平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分外严肃地拽住了张峒道,“他们糊涂就罢了,难不成大人也被我说糊涂了吗?我查案只是幌子,这个所谓的‘比赛’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大人难不成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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