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慈出了院门,先沿着院墙往东走,这一路上有不少草地,只是极为稀疏,便是蔡召在这里挖坑也断然不会将让草叶掉进鞋内。
一直走到一片开阔地,宋心慈眼前一亮,竟看到一小片草地,草地上种了一颗柳树,边上还开了几朵野花,不远处一扇院门忽然打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自门内跑出来,极为兴奋的一路跑向草地,拽了朵小花便往回跑。
院内传出孩童阿娘呼喊他的声音,宋心慈看着这一幕却是不自觉扬起嘴角。
待那院门关上,她才收起笑容走向草地。
靠的近了才发觉草地以东还挖了条小河,河道大约一丈多宽,河水清澈见底,犹可见河底有巴掌大的鱼游过,上游还有几位妇人正在洗衣或洗菜,极为祥和。
殊不知,就在离此不远处的院落里,却有人被杀身亡。
宋心慈抛开心中杂绪,低头一寸寸的查看草地,此处极有可能便是蔡召掩埋物品之处。
可她来来回回看了两遍都未曾发现有任何曾被挖开的痕迹。
难不成是她猜错了?
宋心慈自锦袋中拿出那片从蔡召鞋子里找到草叶,再与地上草叶进行对比,确认完全一致,说明她并未猜错。
蔡召会在昨晚匆忙将某样东西埋下,说明他料到自己会有危险,又刻意埋下某样物品定然是要留下凶手的证据以便查案的人找到,那就不会埋的过于隐蔽。
她将目光投向那棵柳树,随即弯腰捡了根树枝过去,这柳树足有两人合抱粗细,她绕着柳树看了一圈,同样未发现泥土有任何翻动过的痕迹,只能蹲下身体一处挨着一处的挖。
蔡召夜半来此地掩埋物品,为避免被人看到必然不会挖的太深,才挖第二个坑,她便看到泥土下露出一块布料的一角,她连忙又挖了几下,便直接下手从坑内挖出一个随意包裹的布料,这块布的布料很差,边角毛躁,该是匆忙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
她刚要打开布料,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转身便看到应淮带着应钧自西边不远处一座小院内走出,他们该是去走访调查了。
“宋姑娘再次作甚?”应钧见宋心慈手中拿着块藏青色布料,疑惑的问,“你怎么拿了块男人衣袍的布料?”
宋心慈没理会他,兀自打开布料,不曾想,里面竟是空的,她反反复复翻看几遍也未曾在布料上找到字迹。
蔡召为何要埋下一块什么都没有的布料?
亦或者这布料并非自蔡召身上撕扯下的?
“给我看看。”应淮朝她伸出手,宋心慈心里茫然,便将布料递给他,心中继续思索。
蔡召死亡时穿的衣服是一件半旧的灰白色长袍,虽然旧却也浆洗的十分干净,若他昨日掩埋过这块布料后回家换过衣衫,那也草叶定然不能留在他鞋袜内。
可偏偏那草叶又留下了,为何会这样,实在是说不通啊?
她这般想着,也没有管旁边的应淮和应钧,只皱眉往小院方向走过去。
蔡召并不富裕,便是换下衣物也该不会丢掉才是。
思及此,她突然拔腿便往回跑。
“哎,宋姑娘……”应钧见她突然跑走,十分疑惑。
应淮却没吭声,只握紧手中布料跟着大跨步离去。
宋心慈一头冲进屋内,也未做停留的便进入左侧那间小卧房,果真看见墙边靠着衣柜,衣柜不大,放几套衣服被褥足够了。
她打开衣柜便看到一套卷裹起来的衣衫被放在衣柜最下端,她拿起衣衫抖开,右下摆明显有块破损,待她拿着一闪走出小卧房时,应淮和应钧也恰好进门。
宋心慈从应淮手中将布料抽走,随即将衣衫在桌子上铺展开,再把那块碎布和衣衫对上,如此便可证明布料确实为蔡召所掩埋,只是不知他埋了何物,又是被何人拿走。
宋心慈将自己的疑惑告知应淮,随即问道:“莫不是被昨晚的凶手拿走了?”
应淮摇头:“应该不是,你方才说凶手带走摔碎的茶杯,再结合凶手以衣袖遮挡喷溅的血迹,扰乱侦查方向来看,他是清理过现场可能留下的证据的,可既然清理过,为何又会留下一块茶杯碎片未带走?只能说明,凶手在清理现场时,有人突然来寻蔡召,为避免被人看到,凶手慌乱逃走,这才留下碎片。”
“你意思是,昨夜还有另外一人来过?”宋心慈诧异问道。
应淮点头。
“你如何得知?”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并非凭空猜测,她方才在此看了一圈都未曾发现还有第三人来过的痕迹,“你方才走访调查时得知的?”
“嗯。”应淮点头,“这里的居民大多在市场卖些瓜果蔬菜,因要早起,夜里便睡的及早,隔壁那家主人昨晚起夜,曾听到这院中传出酒坛碎裂声。”
宋心慈疑惑问:“便是听到碎裂声,又如何断定是酒坛?”
“因为那家主人是个酒鬼,听到碎裂声不久便闻到酒香,因此而断定。”应钧加了一句。
宋心慈这才了然的点头,应淮却转身走出门,低头看着门口地面:“这里便是那酒坛摔碎之处,我想该是蔡召的朋友前来寻他喝酒,进门却见蔡召尸体,遂吓的酒坛摔碎。”
“可那人为何不报案?”宋心慈着实疑惑的很。
“定然是起了歪心思。”应钧接口道。
应淮斜睨他一眼,吓的应钧立刻后退一步,捂上自己嘴巴,再不敢插话。
宋心慈恍然大悟:“所以,你怀疑蔡召所埋之物可能是被后来那人给拿走了?”
应淮点头。
宋心慈此时却是对应淮极为佩服的,她不过才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他,他便已经想出这么多,可见他的思维有多敏捷,也难怪能年纪轻轻便坐上皇城司都督之位,又备受皇帝宠爱。
线索越多,疑问便也越多,后来那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取走蔡召之物,难道他也与此案有关?
可蔡召鞋袜中的草叶又作何解释?
见小姑娘依旧眉头不展,应淮继续道:“你方才说蔡召是个爱干净之人,掩埋过那布料之后便换了衣物,断然不能在鞋袜中留下草叶,我猜想……”
宋心慈突然打了个响指,眉开眼笑的接着说:“你猜想,那草叶定然是后来那人放进去的,目的便是为了让我们发现蔡召所埋之物,可既然要让我们发现,又为何要废这诸多气力呢?这答案只能等那人自己告诉我们了。”
“如此看来,你也并不像面上那般愚钝。”应淮面上没什么表情,可眼底的笑意却极为明显。
宋心慈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想死啊,竟然敢说本姑娘长的蠢?你才蠢呢!”
应淮终是忍不住笑了:“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站在边上看两人打闹的应钧释然的松口气,看着宋心慈的目光仿若看到救世主,自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