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堔听到这话，手一抖，整个被子掉在地上。
瓷杯当场碎了，程安染听到声响，不知道自己脑回路怎么回事，竟是在空了的一瞬记起来这套杯子大概是三十万。
这一个杯子就得好几万呐。
两个人离婚那天，先碎掉的似乎也是杯子。
唐亦堔根本无心管什么杯子，他看着程安染，难以置信的情绪透过他的眼神就能感知。
孩子，他和安染的孩子，那个他以为是程安染领养的孩子，竟然是他的亲生骨肉。
心脏骤然生疼。
唐亦堔的眼眶瞬间变得猩红，眼泪在眼眶里颤抖。
“怎么会……”张口，唐亦堔的声音都是哑的，刺入骨髓的疼烧灼了嗓子:“也就是说我当时，我当时——”
他话都说不下去了。
他当时和怀着孕的程安染离婚了？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渣？才做得出这样的事？
程安染深吸一口气，心里也有些难受，其实她从未想过要某一天拿孩子来说事，来报复或者是刺痛唐亦堔。
她也没想过让他承受这份痛苦。
“你别这样。”程安染开口:“当初我们离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怀孕，是离婚后才发现的。”
唐亦堔:“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安染轻叹口气，垂眸:“你那时候又是童年阴影，又是厌女症的，还无法相信婚姻，乱七八糟的一堆事，让我也无法相信你。信任本就是彼此的。”
他做的那一切，在当时也促成了她的无法真心相待。
说到底当初两个人感情破裂，这种事怎么可能再去找他说。
她有她的尊严，不想被孩子束缚。也有自己的顾虑，怕他不接纳孩子。
唐亦堔闭眼，痛苦的热泪从眼里滚落下来:“对不起，安染，是我的错，都是我，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是我让你们母女漂泊在外，我根本就是个废物，保护不了心爱的人，让你连有孩子了都不敢告诉我。”
程安染皱眉:“唐亦堔，你别这样，我说这些只是向你解释真相，关于孩子当初也是我执意不告诉你的，我找了方明徽来瞒着你，你自然不会知道。”
唐亦堔想到了当初程安染住在方明徽家里的事。
所以当初连住在他家里都是因为瞒着孩子的事，自己当初感觉到怪异了，觉得这事很奇怪，但根本没有深究。
唐亦堔摇摇晃晃起身，几步踉跄到程安染面前，程安染担心地要扶他，可下一秒，唐亦堔猛然跪在了程安染面前。
程安染心惊肉跳:“唐亦堔！你做什么！”
他这么骄傲一个男人，什么时候跪过。
程安染想扶唐亦堔起来，却被唐亦堔按住了手，他满目泪痕道:“安染，对不起，我现在恨不得杀了我自己，这两年我到底让你和孩子受了多少苦。”
程安染眼眶瞬间红了，她扁嘴，倔强道:“也没受什么苦，我有的是钱，受什么苦。”
唐亦堔更疼了，他很清楚有很多东西是金钱所填补不了的。
“安染，你扇我几巴掌吧，或者你捅我一刀，我的心好痛。”唐亦堔泪流不止:“我还恬不知耻地来追求你，还让你跟我回家，大言不惭地要接纳孩子，我怎么配？我根本不配得到你的爱，不配让你原谅我，更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程安染也哭了。
她怎么能不委屈呢，她爱上唐亦堔，可以说是这辈子刻骨铭心地爱着这个男人。
在这之前，她和许念之交往的时候，她从未受过爱情的苦楚，就算被背叛也没有被打倒。
可她被唐亦堔击倒了，因为她爱他。
每次想到如果两个人没离婚，如果唐亦堔再相信自己一些，或许她就可以有怀抱可以依靠，芽芽也不用天天盼着爸爸，却一直都没有爸爸。
她也委屈，也难受，但是她又根本不想拿这些折磨自己心爱的人。
擦了一把眼泪，程安染推他:“你觉得你不配你就不做了是吗？那好，我去找方明徽，让他护着我们母女俩。”
“不要。”唐亦堔一把抱住她:“安染，别去，我会护着你们。”
程安染:“那这孩子，你认不认识？”
唐亦堔:“我认，我肯定认，我心里自知不配，所以我会尽我全力弥补一切。”
程安染:“那我们的账什么时候都可以算，你要在微博上澄清一下。”
唐亦堔:“我去说，我去承担一切。”
程安染:“你是不是傻，如果你和唐氏受到冲击，对芽芽有半分好处吗？现在只有和平解决了这件事，才能让这事过去。况且，现在你未婚，我未嫁，我们又有孩子，复合了，谁管得着？亲子鉴定你也不容作假，有真的。”
唐亦堔心中刺痛着暖，抱着她不肯松手:“安染，安染，谢谢你，谢谢你留下孩子。”
程安染鼻子一酸，深吸一口气:“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唐亦堔，你诚实地回答我。两年前离婚后，我如果找到你说我怀了孩子，你会……”
“我会让你生下来。”唐亦堔仰头看着她，目光真切里面是浓烈的情感:“安染，从小到大，我最怕背叛，我受不了出轨，可我伪装成了唐亦理一直和你亲热。我不知爱情的伟大，但我知道为了你我可以违背任何原则。当初离婚我没有半点怀疑你，我只是怕，怕那个人会伤害你，怕你受折磨，受我影响。我想独自承担，可这不代表我不爱你，我一直想当个正常人，能够正常地爱你，不让你因我而痛苦。还有孩子的事，我也早就想过了，如果是与你的孩子，我会给他全部的爱。即使我不会爱，我也会去学，安染，我只会觉得自己好幸运，谢谢你，生下我们的孩子。”
程安染:“我相信你。”
她内心里一直纠结的那个疙瘩，在这一刻解开了。
她其实该信任他的，他为自己打破过多少原则她知道。
他为自己多努力治病他也知道。
但她必须要他亲口说才行。
要他亲口告诉自己，他会从一开始就接纳这个孩子，怀着爱与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