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思念是一种可以具象化的东西,唐亦堔觉得自己的思念就是一张网,此时此刻会想在程安染面前,把这张网铺开,将这个人牢牢地罩在这张网下,让她再也不能逃离自己身边。
一句‘好久不见’不能表达他全部情绪,他有太多话想与她诉说,但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压下了所有的欲望与疯长的感情,此时此刻就想多看看她,听她说句话。
两年了,他再没听见过她的声音。
他以为他清清楚楚记得她的声音,可看到她的这一刻,怎么记忆就模糊了,他好像忘记她的声音了。
程安染浅浅地吸了口气,不想让唐亦堔看出来自己在强撑着维持冷静。
她举杯,仿佛练习过无数次一般冲他轻轻举杯,优雅一笑:“好久不见。”
外面细雨飞速坠落,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舞会上有点嘈杂才对,两个人却仿佛都听到了外面下雨的声音。
这样的细雨,真好听,记忆仿佛回到某个细雨纷飞的夜里。
两个人依偎着跳舞,一切都像发生在昨天近在眼前。
两个人隔着面具,双眸看着对方,那眼神都太复杂,彼此都没能把对方彻底看透。
唐亦堔攥紧了酒杯,喉结又滚动了下,试图开口拉开话题:“你在……”
就在这时候,主持台忽然传来声音,打断了唐亦堔的话。
程安染望向那边,把酒杯放在了走来的使者餐盘上,她又看了一眼唐亦堔道:“我先去前面。”
唐亦堔马上说:“我跟你一起。”
程安染有些为难:“不用了,你在这里就好。”
唐亦堔眼见着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和自己才说了几句话就要走,下意识地伸出手一下子拉住了程安染。
程安染只觉得皮肤上一烫,竟觉得灼热。
他的体温以前就是这么高吗?为什么她从前不觉得,还是他以前的体温就是这么热,只是时间太久了,自己已经遗忘了。
唐亦堔的声音有些哑:“安染,别走,我们谈谈好吗?”
程安染看他垂眸,眼里略有哀伤,不禁好笑:“你放手,我是答应了方明徽要跳舞,等跳完舞再说吧。”
唐亦堔听闻一怔,蹙眉下意识道:“为什么要和方明徽跳舞?”
程安染眨了下眸子,忽然觉得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句话大概没说错。
时间让唐亦堔的情感不再那么内敛,开始外放,现在他死死抓住自己的手,露出的吃醋的表情让程安染觉得安心。
这一刻,那种回国以后一直踌躇不前的感觉彻底落下来了,她觉得血液开始重新沸腾起来,心脏直跳,全身上下都开始活跃了。
她把手抽出来,冲唐亦堔莞尔一笑:“因为我和方明徽是合作关系,当然得跳舞,况且我想和谁跳都可以吧,唐总裁。”
她说完扬起红裙走了。
唐亦堔愣在当场。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张扬美丽。
不,不该这么说,她其实一直都是张扬美丽的,明媚到叫他不自觉地被吸引,深爱不已。
在唐亦堔看不到的另一面,程安染唇角的笑容十分明媚。
她决定了,这一次要换唐亦堔来追自己。
靠近我,拥抱我,亲吻我,这些都需要你主动来,我不会向你迈进一步,这次必须得由你来。
你也要去尝尝苦苦追求的滋味,这样我才会考虑再次接纳。
程安染看到唐亦堔因为自己和方明徽跳舞就不高兴的脸时就确定了。
唐亦堔不仅是纸上谈兵说说而已,他是真的还爱着自己,还想追自己。
但今非昔比,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这次回国,她抱着不走了的决心。
一是为了芽芽。
二也是为了和唐亦堔做个了断。
可以是彻底断绝了在一起的念头的了断,也可以是了断这两年来的相思。
掌声响起来的时候,方明徽戴着面具来到程安染面前,绅士地俯身:“程设计,赏脸跳支舞吧。”
程安染提了下裙摆,骄傲地微笑:“方总裁,乐意奉陪。”
四周安静下来,乐队奏乐,一束光打在两个人身上,四周全部暗下去了。
两个人在朦胧的光影里起舞,唐亦堔就在黑暗里看着。
他一直紧蹙着眉头,心里醋海滔天,但又知道自己不能发作。
程安染现在是自由身,别说和方明徽跳一支舞了,十支八支人家乐意也可以跳。
他得冷静一下,嫉妒与吃醋解决不了问题。
方明徽眼尖一眼看到了唐亦堔。
毕竟是老对手,唐亦堔的身高与身材的确也比其他人优越太多,所以方明徽一眼看到了对方。
嗯,其实比起这些外在因素,确认对方是唐亦堔的重要因素还是对方散播出来仿佛要掐死自己的那种气场。
方明徽扬眉低头看程安染:“见到面说上话了?”
程安染:“嗯。”
方明徽:“说什么了?”
程安染:“只来得及打个招呼你就出来了。”
方明徽:“是么,我看他那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不像是打了个招呼,好像你们已经决定好要复婚了。”
程安染被逗笑:“你再贫嘴我可踩你脚了,你严肃点行不行。”
方明徽也笑:“那可不行,我一严肃就感觉他在用眼神杀我,啧,真凶。安染,我觉得你选他还是危险,要不要再重新考虑考虑我?”
程安染看他:“方明徽,我没回来之前没和说清楚,这会儿我想和你说,我大概被他套牢了,他不来的时候我在等他,他来了,我就只会选他。”
方明徽撇嘴:“左右不过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是吧,没有其他选项。”
程安染:“没有。”
从一开始就没有。
这两年她也没动摇过。
方明徽:“行,至少……我还是输给了同一个人。”
这样一来,好像也只能认了。
毕竟不是有谁比他后来却能从他手里夺走程安染,而是自己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比不上她先爱上的那个叫唐亦堔的男人。
算了,人家都说初恋总是要受点伤的,自己的初恋不过是来的晚也结束得晚了一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