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场骗局

月色之下,苏辰看着沈杭震惊的模样,点了下头。

世人皆知青龙卫是皇帝的利刃,却不知道君心难测,大晋帝王给了苏辰最大特权的同时,也给了他最接近死亡的特殊待遇。

「就算不查,你抹掉了君歌的存在,皇帝也还会再送来第二个,第三个。」苏辰冷言。

监视他的人从来都不少,想要他命的人,更是排成大队。

苏辰的目光落在君歌身上,看着她趴在石桌,双手环抱上的侧颜,云淡风轻的说着:「她留下,或许也能找出当年迷雾的真相。」

这话,沈杭不太同意。

「君维安虽然厉害,不代表他的养女也一样厉害。」沈杭双手抱胸,「苏辰,他以自己的死来保住我们大家的命,你别冒这么大风险,让他一番苦心白费。」

说这话的时候,沈杭少见的正经起来,他怀中抱着那把红伞,睨着君歌长长叹了口气。

「看看,布置了这么大的一盘局,你看她像是发觉其中辛秘的样子么?」沈杭道,「你以‘保全陈家所有人”为筹码,和林氏一同搞了这么大阵仗,她除了帮你把陈海保住了之外,还有发现其他异常么?」

「她到底只是个御史,不会比当年在六扇门,见过那么多世间险恶的君维安更敏感的。」沈杭干笑一声,「不够敏感意味着什么,我们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年失去的人,何止君维安一个!」

月下,清风依旧。

沈杭抬手撩一把额前碎发,面色肃然的可怕。

几年前君维安的死,在他、在苏辰、在青龙卫所有人的心上,戳了重重一刀。

是个不能提及的痛,不能揭开的伤疤。

「斯人已逝。」许久,苏辰淡淡道,「然黑夜弥天,仍有人要舍命驱散。」

说完,他起身,郑重其事的看着沈杭:「我意已决。」

「你!」沈杭有些着急。

「若真重蹈覆辙,我也会保住君歌的命。」他浅笑,抬手拍了一把沈杭的肩头。

与苏辰相识十几年的沈杭,自然知道他的性子。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大概率是一意孤行,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咂嘴笑起,又端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成吧,反正咋们这群人里,要论脑子好使,能运筹帷幄,杀伐果敢的。除了号称站在通天阁最后一层的苏大人,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沈杭妥协的摆了下手,但仍旧沉沉道:「可我丑话说在前头,她最终若是没能站在咱们这条线上……」

他睨着苏辰:「你可别怪我。」

苏辰垂眼,点了下头。

见他不语,沈杭往前凑了凑,挑眉道:「哎你这里头……没夹杂私心吧?」

苏辰诧异瞄着他。

沈杭笑意更深:「都是六扇门的官二代,也算是门当户对,我帮你啊!」

眨眼,四周荡起一丝冷风。苏辰瞪他一眼,抬脚就走。

可刚迈出去,转身又折了回来。

他将趴在桌上睡的深沉的君歌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走了。

这一幕过于震撼,完全超出了沈杭的预计。

若不是更杨看愣了,从树上倒栽葱一样掉下来,砸出「咣当」一声响,他和柳南都还回不过神来。

月色清幽,沈杭咂嘴摇头:「哎他这个人,口是心非的。」

说完,抱起他的红伞,一个闪身就要上屋檐。

「沈大人。」柳南急忙唤住他,「林氏一案,当真这么处理?真的做成现在这个模样?」

沈杭沉了眸色。

林氏一案,本就是苏辰「做出来」的案子。

他盯着那假善人陈千南不是一天两天,也知陈千南在东山镇这般为所欲为,其实背后牵扯甚广。

林氏今日陈述的那些,实际上是都是苏辰的计划。

唯独那秋生,是被林氏隐瞒了存在的计划外事件。

那一晚,苏辰之所以迷荤秋生,本意是想向她说明全部,让她假意认罪,进了大牢后,趁着君歌法办陈海的空档,狸猫换太子一样,救她的命。

可天不遂人愿,秋生一心求死,早就喝了毒药。..

沈杭自怀中拿出那瓶叫做「密陀罗」的毒,沉默了很久。

「这毒,本不该出现在民间。」他两指捏着那小瓶,展示给柳南看,「后宫手段,民间知之者甚少。」

他说:「苏大人说的对,比起以林氏为突破口,深挖陈千南背后的保护伞,不如从这瓶毒药入手。」

沈杭轻笑:「也能给那小姑娘留给好印象。」他顿了顿,「就按照原先计划的那样,做成君歌看到的样子就好。这样,只需要君歌如实回禀御史台,朝廷一介入,彭应松再往外一宣扬,这就谁也不敢再动陈府人的性命。」

他睨着苏辰和君歌离开的方向,抬手拍了一下柳南的肩头:「林氏保住了全家的命,我们在东山就多一条情报线,两全其美。」

沈杭咧嘴笑起,「这几天你们为了拖住君歌,故意分批审讯争取时间,辛苦了。」

说完,他一个闪身上了屋檐,可柳南的眉头,却半晌都没舒展开。

倒是更杨抱怨了一句:「得亏君大人除了痕迹和还原之外,对别的都不感兴趣,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他揉着脑袋上摔红的包,「不然哪有这么容易蒙混过去。」

柳南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心中那股不确定的感觉,更是深重了几层。

大晋御史台的君歌,当真是毛毛躁躁,大大咧咧,才对案子细节不刨根问底,除了痕迹和还原之外,对细节没有任何兴趣?

他思量许久,想不出答案。

次日,君歌是在马车上醒来的。

她愣愣的瞧着来回摇晃的马车,头痛欲裂的「嘶」了一声。

「醒了?」

循声望去,苏辰嫌弃的睨着她:「千杯不醉?」

君歌一愣,这才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面色不悦:「蒙汗药的剂量下那么大,你就不怕出人命?」

四目相对,格外安静。

苏辰不以为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将已经更换的半坛梅子酒,从一旁拿了出来:「你若有疑,尽管去查。」

他冷哼:「我还不至于为了赢你的酒量,使这种女干诈的小人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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