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蛰自然也知晓自己问的问题很低级,这也没法子。
毕竟他所思所想,皆是来自科学唯物世界观,骤然跳到这玄学修仙世界,水土不服也是在所难免的。
更何况,他资质差是事实,反正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待他收获满满,口称多谢恩师教导时,平清子师徒皆是感到心神俱疲,这短短片刻功夫,却是极费精力,比降服大魔都要艰难。
毕竟那长满了人头的触手不断张牙舞爪,以及回响的低语呢喃,实在叫人饱受煎熬。
苏蛰身后那一条条触手似乎也很喜悦,舞动得更加欢快了。
“好徒儿你根底扎实,不必焦虑,快去聚灵法阵修行吧,想来这次定能有所突破!”平清子老道忙不迭的说道。
白袍大师兄也是昧着良心称赞:“以小师弟的天资,此番闭关,定然能够筑基大成!”
谁能想到,在耗费了海量灵丹妙药,以及天材地宝后,苏蛰竟然还没能完成筑基呢?
换个脸皮薄的,怕不是已经在挖地缝好钻进去了。
苏蛰却是心底冷笑:‘还好我修行进展缓慢,要是天赋了得,进展神速,估计已经步了那几位师兄后尘,被你们给害了吧?’
彼此师慈徒孝,兄友弟恭了一番。
平清子老道便挥动拂尘,只见条条白丝纷飞乱舞,点点荧光泼洒而下,荧光飘然落地,却是组成了玄妙的符箓图案。
苏蛰并非第一次见这神奇术法,可依旧感到惊叹不已,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如这般,一出手便是妙法神通呢?
他自顾自的站到符箓之上,眼前流光溢彩闪烁不定,转瞬间便消失在宫殿之中。
那一条条狰狞恐怖的触手,同样随之消失不见,不断回响的低语呢喃也逐渐归于寂静。
噗通一声。
却是一颗大好头颅自半空摔落,如皮球似的滴溜溜滚到了老道跟前。
注视着这颗与自己面貌一模一样的诡异头颅,平清子老道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慈祥笑容,目眦欲裂,张口便喷出血来。
“师尊!”
白袍大师兄惊呼一声,可却也不敢上前,唯恐沾染上了不祥之物。
前后已经有数位师弟都遭遇不幸,留下了血淋淋的教训!
“造孽啊!”
老道手捏法印,身后祖师铜像投射出一抹清光,笼罩在这颗头颅之上,好半晌功夫,才消融不见。
他脸色苍白,这下又是伤了道行。
回头打量祖师铜像,只见铜像上缠绕着一道道灰扑扑的烟雾,偶尔也会闪烁清光,光雾纠缠不休,但随着时间流逝,清光越发黯淡,难以为继。
“祖师爷也有心无力,只能庇护我们一时,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平清子老道满面痛惜,摇头感慨了一番,又冷声吩咐道:“你就在此守候,这次聚灵法阵也只有两三日的功效,那……那人若是提前出关,记得告知其余师弟。”
白袍大师兄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赶忙跪倒在地,哭喊道:“师尊!徒弟不敢呐!七师弟、九师弟相继遇害,昨夜吴师弟也疯了!徒弟这些天来,总是噩梦缠身,不得片刻解脱,恳请师尊宽宏大量,放过徒弟吧!”
你怕,难道我就不怕吗?
瞧这大徒弟瑟瑟发抖,哭得像个孩子,平清子冷哼一声:“真没出息!如你这般心性,还指望成仙作祖?”
“弟子,弟子只盼能苟活于世就好……”
大师兄声音哽咽,控诉道:“自从小师弟上山以来,弟子整日提心吊胆,根本无心修炼,生怕哪天也会像那几位师弟一般,死得不明不白啊!”
平清子对这番话倒也是感同身受。
他又何尝不是成天担惊受怕?
念及这大弟子好歹跟随自己多年,虽然天资普通寻常,倒也还算孝顺,便抚须道:“你若不愿,就另找他人来,不论如何,都不得出岔子,否则为师绕不得你!”
大师兄闻言立即做出保证,又哭又笑,好一番阿谀奉承,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尊,弟子实在有一事不明,小师弟,他,他究竟是什么?”
哪怕苏蛰并不在此处,他也不敢大声说话。
“妖魔鬼怪,不外如是。”
平清子冷哼一声,却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世人见那青面獠牙,无头恶鬼,或是人身兽首便深感畏惧,然则这皆是寻常鬼怪,为师入世修行两百载,亲手斩除的妖孽鬼祟数不胜数,根本不值一提!”
大师兄连忙又是一番马屁奉上。
老道摇头晃脑了一番,才继续言道:“愚夫庸才坐井观天,受肉眼可见之邪祟鬼怪所烦扰,却不知人世间的大恐怖,乃是那不可见之物!”
“师傅是说,小师弟便是那不可见之物?”
“不错!你这位小师弟,在那凡夫俗子眼中,就如他们同类,毫无异样,可在开了灵识的修行者眼中,就是名副其实的大恐怖!”
老道受这大徒儿一顿吹捧颇为受用,一时兴起便与他仔细讲解起来。
所谓不可见之物,乃是远高于寻常妖魔鬼怪的可怕存在!
其特征是无形无状,没有定数,可以是路边一棵草,空中一朵云,乃至人身上的一束发丝,也能是一栋空荡荡宅邸,一座雾蒙蒙城镇,一场旱灾,一次瘟疫。
自然也能是个乍一看,再寻常不过的凡夫俗子。
如此一来,便叫人极难防备,而若是倒霉遭遇上了,往往就在劫难逃!
苏蛰初入道观时,有那不懂事的提出干脆打杀了这狰狞恐怖的妖魔鬼祟,哪怕这妖魔看似不易对付,但我们人多势众,又是主场作战,岂能怕了他?
然后就被平清子老道给狠狠收拾了一顿。
也多亏了老道见多识广,在逐渐意识到苏蛰的恐怖之处后,其余弟子们才感到后怕不已,若当时头脑一昏,干了蠢事,怕是无人生还!
“那,那该如何对付这等大恐怖?”白袍大师兄知道的越多,便越发惊恐,不知不觉中,已是额头挂满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