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救救我儿子!”
这老头儿倒是很疼爱自己的独子,脸上涨红发紫还没消散,耳朵伤口也在不断流血,却是一个劲的催促苏蛰救人。
苏蛰反而将铜剑一收,回头看了他一眼,“贫道答应帮忙就因为你家的机缘,现在让我出手救人也行,机缘呢?”
“只要能救回我儿子,什么都给你,什么都给你!”刘老爷连忙做出保证。
苏蛰呵呵一笑,“你先把东西拿来,你儿子还有口气在呢。”
刘公子从一片被撞毁的杂物中爬起来,面目狰狞,嘴里一边吐血,一边嘶吼:“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他双脚站不稳,于是便像是蜘蛛一样趴在地上,以无比诡异的姿态向他们爬过来。
苏蛰迎面上前,轻描淡写的抽剑一拍,只用剑身拍在他脸上,好似没怎么用力,却又将其抽飞出去!
祝倩大声喝采:“道长好剑法!”
苏蛰朝她笑了笑,又不忘提醒刘老爷:“快点把东西拿过来,我是不着急,但你儿子这口气可坚持不了多久。”
刘老爷十分悲愤:“道长,人命关天呐,你们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么?”
“我会在令公子死后,替他超度往生,不收取一分一文。”苏蛰歪了歪头,“或者现在就替他超度?”
苏蛰的性格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反过来你要是针对我,那我肯定不惯着。
更重要的是,相比起这刘老爷口中所说的话,他更愿意相信祝倩所说的真相,如此一来,这刘公子落到如此地步,就是罪有应得!
而就在谈话间,苏蛰与那邪祟附体的刘公子又对了两招,将其打得好似滚地葫芦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眼瞅着邪祟鬼物完全不是苏蛰对手,祝倩与吴攀都是松了口气。
刘老爷却心疼不已,毕竟在地上打滚,浑身伤痕的是他亲儿子。
“别打了,别打了……”他终于是服软低头,从袍袖中拿出一个小木盒:“我拿给你!这就是我家祖传的玉佩,你快救救我儿子,别只顾着打他呀!”
苏蛰以灵识查探,木盒散发出幽幽清光,确实不凡。
他伸手一招,木盒便飞入掌中,笑眯眯的说道:“刘老爷你糊涂啊,早交出来,令公子何必吃苦呢?”
正此时,那刘公子咆哮嘶吼着又冲了过来,苏蛰头也不回,反手一指,指尖多了张符箓,正巧贴在刘公子额头。
光芒一闪即逝,刘公子身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女人尖叫,而后软软倒在了地上。
“不要碰他,我先把那女鬼给抓出来!”
刘公子瘫倒在地,祝倩就走上前去。
苏蛰叫住了她,而后朝着刘公子脑门伸手一抓,以法力搭配那驱邪符箓,直接将附身的女鬼抓了出来。
这回他们都瞧见了女鬼的模样,虚虚幻幻宛如一缕轻烟,变幻无常,时而是个青春靓丽的二八少女,时而又是个身体佝偻的老妪。
女鬼离体后,便发出凄厉的尖叫哀嚎,“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这声音如泣如诉,根本分辨不出究竟是沧桑老人,还是青春少女,叫人不由头皮发麻。
苏蛰喃喃诵念超度经文,女鬼凄厉的叫声慢慢平复下来,阴风挟裹,却是一分为二,一个是年轻少女,一个是年老妇人。
二鬼皆是跪伏在苏蛰跟前,口称多谢道长可怜。
相比此前,这两只鬼物身形更散,不过却恢复了神智。
“慈悲。”苏蛰沉声问道:“你们既已身死,为何又缠上了这刘公子?”
“道长,还请您快打杀了这厉鬼!”刘老爷嚷嚷着,却被苏蛰冷眼一瞧,吓得闭上了嘴巴。
这两只女鬼褪去了邪气,却显得有些畏缩胆小,彼此搂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敢搭话。
苏蛰温声宽慰:“贫道会为你们超度,不必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
“道长仁慈,我们母子俩都是被这歹人所害!”
年老妇人站出来,声泪俱下的交代了前因后果。
真相就如祝倩所说的那般,刘公子外出游猎,见一农家女长得美貌,便伙同跟班随从闯入她家中,将其轮番侮辱。
女子父母外出务农归来,见状就找他理论,不料这刘公子竟然心狠手毒,当场将老父亲打死,母亲则趁乱护着女儿一路逃遁。
然而他们哪里逃得掉?
那刘公子一不做二不休,势必要将这一家子全给杀了,带上跟班随从一路追赶。
好在半路杀出了个道士,制止了恶行,可遗憾的是,这对母女被一番侮辱殴打,又急火攻心,根本没能活下来,当晚就含恨去世。
道士替他们一家处理了后事,又招出这对母女的怨魂,问她们可想要报仇?
母女俩受如此侮辱,自然是想要报仇雪恨,于是便有了刘公子受邪祟缠身,前后娶了五门亲事,结果一次没成,身体还越来越虚。
“真是罪有应得!”
祝倩作为女人,听了这对可怜母女的控诉,气得也是面红耳赤,若非吴攀拦住,她都要冲上去给那刘公子踹几脚。
苏蛰冷冷瞥了眼刘老爷,转而又问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与刘家有仇,为何却要谋害那些无辜新娘?”
女鬼刚刚也承认了,她们在缠上刘公子后,将那几个新娘都给害死。
“好教道长知晓,我们在化作厉鬼之时,神志不清不楚,所作所为皆是不由自主。”可怜的女儿解释道:“若依我和娘的性子,顶多只会杀了这恶徒,绝不会殃及无辜。”
她们也是身不由己。
人鬼殊途,做人时受尽欺负,指望着做鬼报复回去,那是不现实的。
就拿这对母女来说,她们含恨而死,很可能会化作厉鬼,但若无那道士指点,根本没机会去县城找刘公子报仇。
毕竟厉鬼是没有人的所思所想,人变成鬼,不是生命的延续,而是污染、变异成另一种诡异的生物。
苏蛰自然也明白这些,只是觉得这里面还有些蹊跷。
他皱眉思索之时,却听那吴攀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