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此事便被两家按了下去,只有少数几家人才知道,如果不是我特意去查,永远不会知晓这一段过往。”萧烨很黯然的说道:“朱家后来失势,宗亲们逼迫母亲自请下堂,也是父亲一力相拒,还很放心的将他的两个儿子交给母亲,让她到安全的地方教养我们,以免被那些宗亲们下了黑手。”
“那,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王弦歌忍了许久,还是将话问出了口。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萧烨看向王弦歌:“我不可能是萧昇的儿子!我是父母成婚后第三年才出生的。”
那就不可能跟萧昇有关系了!
可是,为什么萧昇会这么在乎他呢?
看长丰方才的样子,把跟了萧昇十几年的陶氏都放在了萧烨的身后。
“主子,长丰带着萧昇马上就要到水榭了!”红绵在外面通报了一声。
“走吧!”萧烨站起身,握住王弦歌的手:“他人都来了,你心中有什么疑惑的,不妨亲自问他。”
“啊?”王弦歌一愣,刚准备将手扯出来,就感觉到萧烨的手心滑腻腻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挣了一下,反手握住萧烨的手:“嗯,一会无论说什么,我都陪着你!”
“好!”萧烨心中一松,将她手紧紧的握了,走到门外吩咐红绵道:“我与三娘先去湖心亭,他来了,你让他自己一个人进来。”
“是!”红绵应了是,看着萧烨与王弦歌第一次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向湖心亭走去。
一个高大魁梧,一个纤细婀娜,走在游廊里,与廊柱在湖水中交绘相映,如景如画。
“烨儿!”
萧烨与王弦歌刚进入湖心亭没多久,一个浑厚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威武雄壮的身影便从水榭里转出,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奔至萧烨身前。
只见他头顶玉龙绕凤冠,乌发高束,浓眉深目,天方地圆。一身八爪蟠龙紫锦袍随着他的快步而来,停下了半晌才回至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萧……伯父!”萧烨并未起身,他紧紧的握着王弦歌的手,看向萧昇:“您这次回京,可曾告之予父皇?”
“烨儿。”萧昇面色难看,他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方才答非所问:“你还活着!”
“没被你安排的人弄死,真是对不住伯父了!”萧烨面色淡淡,伸手做请:“伯父还是坐下说话吧,总是这么抬着脖子说话挺累的。”
“我不知道陶氏她竟敢如此大胆!”萧昇大马金刀的坐在了萧烨与王弦歌的对面,急声解释道:“我给她的命令是让她想尽办法保住你,却没想到她竟然私心大到这般地步,竟对我阴奉阳违!”
“不知伯父为何要保护侄儿?难不成除了你还有人想要侄儿的命么?”萧烨出言试探道。
“烨儿,你真是误会我了!”萧昇停了一下,看向了王弦歌:“这位便是王三娘子吧?我听说过你,确实生得极好!”
“王爷缪赞了!”王弦歌知道他其实是在暗示,想让她避嫌。
她答应过陪着萧烨,自然不会言而无信,是以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假作并未听懂他的话意。
“你能不离不弃的陪着烨儿,想着与他母亲一般是个有情有义的!”萧昇看向二人拉着的手。
“还请伯父不要随意提及我的母亲!”萧烨冷声说道:“您已经害死了她,就不要再侮及她的身后名了!”
“烨儿,你不要听信萧景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害你母亲……”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黯然的咽下了辩解:“错确实在我,我不该因着一时之气,就将你母亲藏在庄子里,让她名声受损,只得嫁入萧家。”
“怪我,怪我没有看好她,让她被萧景寻到,找到朱家去……”萧昇别过了头,看向湖水,掩饰着通红的双眼,跟暴起青筋的额头,哑声说道:“如果,如果我能及时休了冯氏,自请去娶了她,她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了!”
萧景是当今天乾元帝的名讳。
冯氏,是萧昇的王妃,早在没去益阳之前,就因病去了。
所以,萧昇这话的意思是,他藏了朱皇后之后,慢慢的喜欢上了她,却没想到萧景找到了庄子,悄悄带走了朱皇后,并俘获了朱皇后的芳心,最后才迎得美人归。
而萧昇曾经为了朱皇后动过休了原配王妃冯氏的念头。
王弦歌有些无语,不知该说萧昇深情,还是该说他渣了。
“你不需在我面前如此惺惺作态!看着实在是令人作呕!”萧烨脸色难看,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她口中说的,心里念的只有自己的父亲萧景,要不然她怎么会愿意为了他,放弃朱家留给她的兵权,带着兄弟二人隐居到白家庄子里去。
“烨儿,萧景并不是他表面那样,你是被他骗了!”萧昇转过头,直视着萧烨,认真的向他解释道:“还有你母亲,也是被他骗了!”
“若是当初我及时休了冯氏,将她娶进门,她绝对不会如此早便去了!”萧昇脸色红涨,气息不稳:“是萧景,他想要你母亲手中的兵权,所以才巴巴的求在她身边,将她骗了。”
“若是他能骗她一辈子,我也可以忍了!”
“可是他没有!他没有,他暗地里让宗亲对你母亲施压,明面上却假作对抗,求的就是你母亲的兵权!得了兵权后他怎么做的?”
“他将你母亲赶到乡下!他将一个巾帼女将赶到乡下带孩子!!!”
“然后一步步的消除朱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将你母亲唯一的一个弟弟养歪,棒成个四不像!”
“烨儿,你得知道,你的舅舅朱成恩,他可是将门之后,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哭哭涕涕可怜虫!这就是萧景对朱家的厚待吗?这就是萧景对焕之的一往情深吗!”
“他就是个骗子!”
“烨儿,你是皇嫡长子,年都过了二十了,按着前朝的说法,已是而立之年!他萧景竟然忌讳着你的母亲,非但没有给你太子之位,连个亲王的都没封!”
“他就是个伪君子,骗了全天下的伪君子!”
萧昇声色俱厉,横眉竖目,几乎将一双大眼内的眼珠子瞪出眼眶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