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脆响,直将走到门口的青玉吓了一跳。
她站在门口两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半天,也没有提起勇气去见姑娘。
只她不进去,不代表着刘依看不到她!
“你还不进来,站在外面等我请吗!”刘依声音轻柔,可说出的话却让青玉打了一个哆嗦。
她期期艾艾的走了进去,俯身施了一礼说道:“那个孩子被少夫人接进来了,听说候爷与夫人同意他为世子摔盆……”
“啪!”的一声,又一个梅瓶被刘依掷在了地上:“凭什么她们都能这般一帆风顺,我却想做个什么都这般的难!!!”
“姑娘,您别生气,小心伤了身子!”青玉低着头,向后面退了两步,瞪向边上的青兰:“还不快些将这些收拾了!小心伤了她的脚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青兰本来站在一旁看得热闹,这突然被点到名,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都还没来及收,就被这么一个高帽子压了过来,有些不忿的说道:“姐姐真是甩得一手好锅,若是你将事情做好了,姑娘哪里还会生这股子闲气!”
嘴中说着话,却也不敢真不做,她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两堆碎片,嘴中还在碎碎念着:“表公子的事也不知是谁说与夫人听的,这下好了,夫人责令咱们一屋子的人非必要不可外出,日后便是表公子来了,估计也来不了咱们院了!”
刘依听到这里更气了!
青兰嘴中的表公子是陶氏娘家的侄子陶启祥,虽是庶出,却生得极好,嘴巴能说会道,早就将刘依的心给骗去了大半,前些日子说为了让她将来过得好些,所以与人寻了门路做生意,打算加上刘依一份。
刘依一听哪还有不依的,只是这一份却不少,她又不愿让他小瞧,连手中没有银子的话也不敢说,只说让他给了时间去凑凑。
原本她想着王氏身份低,入了候府定然要拉同盟,她说上几句好话,卖上点惨就能让她把嫁妆银子分她一些,大不了与她说这生意记上她的一份,难不成她还敢拒了?
谁知道她还真敢拒了!
“你个贱蹄子,这屋里就咱们与姑娘,你影射谁呢!”青玉本来就心中有鬼,被青兰这一影射,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她一把将青兰推倒在地上,嘴中骂道:“我看咱们屋中就你鬼心眼最多,你给我说说,方才姑娘发火,你站在那里笑甚呢!”
青兰被推倒到地上,手中的碎片扎到了手上,瞬间鲜血就流了下来,她将手中的碎片一扔,压着哭声叫道:“我说谁谁心里有数!姑娘又不是瞎子,你私底下的动作谁不晓得!不若咱们就算算,你管着姑娘的月例银子,她从未出过门,甚少有花销,怎的攒了这么久,才攒了二三十两?”
“你!!!”青玉心中一急,刚想去骂青玉,却看到了刘依阴沉沉的脸,心中一突,转而扑通一声跪在了刘依面前哭道:“姑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青玉,青玉这丫头可要辱杀了奴婢啦!”
“姑娘,您十二岁上才有月例银子,每月三两,到现下里也才两年多些,这两年咱们虽然省吃俭用,可也没少花销,大姑娘、二姑娘做喜事时,咱们买了添箱首饰,光这一项就下去了三四十两……”
“这是闹什么呢!”一道声音冷冷的在院门处响起,正闹得热闹的三个主仆抬头一看,不知何时陶氏身边的得力嬷嬷已进到了院子里!
刘依诚惶诚恐的站起身子,向着陶嬷嬷迎了过来:“陶嬷嬷您来了,这两丫头因着点小事生了口角,竟是将屋里也砸了,我正在训着呢。”
“您来可是有什么事?”
“今日世子出灵,夫人说了院中人多,为免外人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今日不要出了青杏院。”陶嬷嬷半搭拉着眼皮,看了一眼地下的碎瓷,又冷声说道:“姑娘的这梅瓶怎的碎了?可是夫人过年时赏的那一对?”
“不是呢!”刘依强撑着笑脸说道:“母亲赏的太贵重,我都没敢用,好生的收着呢。”
“那就好,不过便是这样,您这两个丫头也该好生管着了,别生着奴才相却不自知,连主人家的东西都敢随意打砸、算计!”陶嬷嬷面无表情的撇了两个丫头一眼,冷冷的说了两句,转身便走了出去,如来时一样,既没有问好,也没有告退。
刘依涨红着脸站在门口,半晌才回过神来,冷冷的对着两个丫头说道:“还不将地上的收拾了,这是打算让我亲自收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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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候府的前院此时站满了身着孝衣丧服的众人,全部都看向了站在灵前的王弦歌和她手中牵着的刘轩。
刘轩生得极好,举止极有章法,他仔细听着王弦歌的话,在主丧人的指导下摔了盆,举起了幡杆。
在他的身后,刘素的棺木也被装上了大车,车周护着一群刘家的子侄,其中有一人,正面色阴暗的看着刘轩,眼神里像是淬了毒。
此人正是刘经,在今日之前,他还被二伯亲自交待了由他帮着刘素摔盆扶幡——这两项事一旦做了,他就离过继到二伯名下不远了!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来了这么一个小崽子!
有这个小崽子在,二伯定然不会再多事去过继一个子侄,最大的可能就是等这个小崽子长大,然后将安乐世子的位置传给他!
眼见着大好的前程一下子就没了,他如何能够不气?
跟他一样生气的还有三房的老爷夫人,他们原本想着将长子过继到二房,日后他们的两个幼子也能跟着沾些光来,等到分家的时候,两个孩子也能多分些,谁知道这一下子竟冲出个私生子来!
他们一齐看向以袖掩面哭得不能自已的王弦歌,不约而同的骂了一句晦气!
王弦歌的手帕捂在眼上,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真以为她与刘素情深似海,至死不渝呢。
独她自己闻着手帕上的茱萸味,忍着拿手去抹的冲动,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哭着。
她这哭声带累得身周的几个妇人也不禁红了眼,大房的刘氏与方氏心中酸酸的,一边一个搀着她,又劝又哄的将她拉到了边上。
刘素起灵了。
棺材里装的连衣冠都不是——陶氏怕真的影响到刘素,除了灵牌上的名字外,其他的一切全是弄的假的,就连写在悼词里的出生年月都是假的!
王弦歌掩着脸,嘴角微微一扯,对前世自己的愚蠢深感无力。
终于出棺了,整个候府的上上下下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做假与做真都是一件很令人为难的事,特别是在主家这也避讳那也避忌的情况下,这丧事摆在府中几天,府里的管事们便为难了几天。
王弦歌也松了一口气,这一埋,她定要刘素再无“生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