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彤……好生在朕的龙床歇息,朕去杀敌了!”寝殿内,染血的宝剑放在桌上,魁梧的皇帝横抱老妻,面无表情地说着温柔的话语,所过的地面,是一滴一滴殷红的鲜血绽成的梅花。赵传廷将渐渐冰凉的老妻放到龙床,坐在一旁又说了会儿话,大抵是年轻时候的一些话语。到得最后,他低低的说了声:“在下面等朕。”便起身离开,抓过桌上的宝剑,推门而出,朝檐下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的宦官、宫女吩咐:“好好守着皇后,朕要去杀敌了。”赵传廷擦过脸上沾着的血迹,吓得那边几个宦官脸色发白,连连点头称是。听到这帮宦官的话,他才满意的点点头,提着长剑大步走出内宫,一拨拨等候的侍卫纷纷跟随在皇帝身后,到了外面,潜龙府赵守龙,以及两百多名潜龙府密探高手也集结起来。他们大多都是潜龙府从小养大的孤儿,对于魏国就是他们的家,到得此刻没人生出反叛之心,当然队伍里也有一人不怎想。萧摩逅看着上前与皇帝说话的府主,心里几乎已经骂开了各种他所能想到的脏话。原以为投靠中原大国,能像师父那样混上一个官身,想不到跟燕国皇帝北宫野那般,中看不中用,接连打败仗……把好好一个国家都送到别人手上。他想着时,那边的皇帝带着赵守龙已经走去前方,皇帝的命令已经传达下去。“严守皇城,让朕的熊奔军在宫道准备,与燕军一绝生死!”“是!”……阳光升到正烈的时候,远方的玄春门黑烟如龙,大量溃败的魏兵潮水般从那边退回来,随各自的校尉、司马转入巷战,借助熟悉的地势暂时进行修整,拿过百姓家中酒水、饭食痛快吃喝一番,有的乱了军纪,开始抢夺财物,或将对百姓家中的女人乱来。夏日烈烈,热风吹着旌旗入城。苏辰站在祖柩车上,入玄春门,这里的尸骸已经被幽燕军清理干净,大车就停在城门通道出口一旁,无数歇斯底里的厮杀、金属碰撞的交击声正穿透城池,穿来这边。率先进城的幽燕、并州两军分工明确,前者在分成无数个小队开始逐栋逐栋的清剿魏军残兵,并州军则在张辽带领下一路狂奔,集结皇城脚下,等候城外的抛石车、云梯车、冲车被生奴人运进来。苏辰翻看手中情报,坐回到虎椅,他原本想要率大车,和盾戟士进去,不过被身后的祖宗们劝阻,尤其是曹操,他说:“孤这方面经验多,长生还是莫要进城了,等将士们清扫完了城内,再去皇城不迟。”片刻,青州兵也进了城池,乐进包扎了伤口带着士兵冲向盘踞魏国残兵的地方进攻,张合率虎豹骑在街道奔行,见到有成群出现的魏兵,直接让虎骑开道直接撞过去。而夏侯渊带着亲卫驻马祖柩车旁,不断给令骑发下命令,被苏辰问他为何不进去,夏侯渊面容肃穆,摆手拒绝。“一军统帅岂能站在危墙之下!”听得一旁的典韦乐的咧嘴大笑。周围还有接受包扎的张飞靠着城墙,笑得大声:“岳丈,这是心里害怕了。”“滚!”夏侯渊对于张飞抢他女儿之事,一直耿耿于怀,狠狠瞪过去一眼,抖动缰绳,调转马头,去了城门通道另一边,大抵是不想跟张飞争论,毕竟这家伙骂人是一流的。说多了还真不一定说得过他。此时停留这里的还有秦琼、张玉、阿奴虎等将,前者两人并没有去厮杀,对于此间世道他们还在观察,而且苏辰也不急着他们去。至于杨玉环,则在城墙专门搭建起的伤兵营里奔走,一拨一拨的,成百上千,成千上万,轻重不一,见到漂亮的杨玉环,这些兵卒们倒也显得拘谨,只有一点小伤的,连忙摆手,不让她包扎,只说没事没事,拿了兵器就溜了。然后,去寻自己的队伍,加入清剿魏国残兵的战事当中。一直养精蓄锐的一万多名幽燕军,此时配合入城的西凉、青州、益州三支兵马,拉网式的排查,若是小股的残兵,众人围拢房舍,就是一通乱箭,将屋里的人射杀,发现大股魏军残兵,射出响箭,招来附近支援,合力将里面的残兵逼出屋子。对于城中百姓,此为战时,纪律还算严明,并没有出现太大的欺男霸女、抢夺财物的事情发出。不过城中富户、士族并未这么想,大量的车马云集在城南,想要从这里离开鹿阳,也有从皇宫里出来的文武,听到燕军入城扫荡城北后,带了家眷家产加入进来。密密麻麻的人群、车队拥挤在各条街道上。此时从皇宫中另一支队伍悄然冲向城西,那边守城的将领早已跑回家带家眷离开了,只剩一些兵卒还茫然不知的守在那里。出宫的赵隆意带着马队随后冲出城门,奔向原野。鹿阳城中的巷战还在持续,大片大片的溃兵被赶出藏匿点,继续在大街上抵抗,但抵抗的声音已经渐渐弱了起来。萧摩逅趁着皇城内布防时,悄悄溜到了外面,此时魏国宗室也大多展开了逃亡,他看到好几家赵氏宗亲的车队滞留街上,难以离开,哭喊、叫骂着前方堵路的百姓、富户、绿林命令他们将道路让开。嘈杂的声音引来燕国西凉铁骑,面对街道上混乱、凄凉的画面,曾经的记忆翻涌上来,有那么瞬间,仿佛回到了洛阳、颍川的时候,李傕沉默的抬起手中大枪,他身后六百重骑压下长矛,促马奔行起来,然后,照着这群车队直接撞了过去——混乱的街道上,铁骑过处,全是一片人仰马翻的画面,人群被战马践踏,被长矛刺穿,马背上的骑士都是燕国人,对于屠杀魏国,他们没有丁点的愧疚。而远方的皇城,当一发测试距离、精准的石弹抛向皇城,并州军的攻城已经展开。更多的石弹疯狂飞过天空,向皇城南面的正阳门倾泻而下。再次掀起的战争声浪,正以恐怖的威势摇撼皇城。步卒、弓手冲向城门的防线,大量皇城士兵在城上奔走朝下方射箭,随后被飞来的石弹打在墙垛,半个墙垛都在瞬间变成残骸,连带后面的弓手、步卒一起被打飞出去。在城外,生奴人在并州步盾掩护下推着云梯车冲向城墙,展开的云梯靠向城墙的一刻,高顺、牛盖带着陷阵营率先登城,以惊人的战斗力直接突破城上士兵的防线,从内侧将城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然后,完全推开。等待已久的张辽,一夹马腹,领着并州兵汹涌的杀入皇城。兵马突入前方,蔓延宫道时,通往皇宫的宽敞大道上,是密密麻麻的黑色骑兵整齐列阵,他们穿戴臃肿的铁甲,仿佛整个人都肿胀一圈,座下的战马穿戴厚实的铁甲,就连马头也被铁片保护起来。这是魏国皇帝赵传廷从二十岁即位开始,亲手打造的骑兵,也是他屹立不倒的资本。总数为三千,有七千轻骑辅助,重骑人马皆披铁甲,甲胄分三层,内衬、缓冲的链子甲、然后才是外面这层厚实的大铁甲。做为第三代熊奔铁骑统领赵武来说,眼前的局势,才是熊奔军出战的唯一理由,对于杀入鹿阳的燕国军队,这条宫道将是他们葬身之地。从未有人能在熊奔军的铁骑下幸存!那边的张辽喝止了麾下将士,抿着嘴唇看着远在尽头的黑色铁骑,他抬起手,打出了后撤的命令,退到城门外。听到消息的苏辰,有些惊愕,倒不是惊愕对方还有兵,而是惊愕这支熊奔军居然是一支重骑兵,居然有三千的数量,以及另外七千的轻骑,那赵传廷要是一开始在原野上,将这支骑兵放出来,对自己来一个突袭……恐怕战局早就被对方扭转了。“重骑兵,在宫道上,还真不好对付!”苏辰皱起眉头,正想叫张飞调虎步营去战对方,身边一众将领里,忽然有声音道:“大王,不如让末将前往。”说话的是,降将孟驮,他手中握着一支赵广师的铁锋义节军。“我……想……为老将军报仇,不知大王可否答应!”他拱起双手,曲膝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