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萧乘云和刘雨薇折腾了一番后，赵关山这才坐在房间里，听她们讲过去一年多发生的事情。
“一年前，我突然福至心灵，忽有所悟，于是一口气闭关了八个月，领悟了六阶碎金，六阶乾金剑气，这本是到了五级炼气士才能掌握的神通，如此，我未来进阶五级炼气士，已经可以有一成把握了。”
“不过等我出关后，才发现师姐也在闭关，而且她一闭关就用了整整十个月，收获同样不小。”
“也就师兄你没有任何收获，不过这也正常，莫要气馁，有我和师姐相助，问题不大。”
“这些且不谈，镇魔司的四级敕印战车投入战场了吗？无监军模式进行到哪一步了？”赵关山询问道，这才是重大的历史事件。
这回轮到刘雨薇回答，“镇魔司的四级敕印战车已经开始大规模投入战场，迄今就我们所知道的数目，东南西北四大营已经整整两百台的数量，这真的是一种可以正面抗衡九阶邪魔的强大战车。”
“根据我们的观察，一台四级敕印战车，加上十台强化版的三级敕印战车，就可以在一炷香内轻易击杀一头九阶邪魔。”
“但实际上，现在镇魔司采用的是五台四级敕印战车编队，配合五十台强化版三级敕印战车，能同时对五头九阶邪魔完成正面碾压。”
“而正因为这样的变化，不止让无监军模式大范围推广，还带动了镇魔司的军制改革。现在整个临江府都因此发生了很多变化，这么说吧，一年多的时间，这个临江府我们都快认不出了。”
“对，现在镇魔司取消了小队编制，而是以战营为最小作战单位。每個战营的标配就是五台四级，五十台三级，只保留五名三级炼气士作为战事监军，其余二级炼气士全部裁撤。”
“同时，因为每个战营都可以同时压制五头九阶邪魔，所以镇魔网也进行了调整。”
“从前一头九阶邪魔就得投放一道镇魔网，现在五头才需要一道，仅此一点，就节约了至少八成的灵能。”
“多出来的灵能，可以形成更大范围，等级更高的主镇魔网，同时，镇魔司的第一防线如今也在稳步推进，之前第一防线距离我们新城不足二十里，但现在这距离已经拉远到了五十里。”
“除此之外，因为主镇魔网变得更强，有更多的灵能供应，所以临江府的敕印长城的主镇魔网也进行了一次升级，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即便是在临江府的贫民巷里，也不会有任何一头低阶邪魔出没，因为道宫在一个月前，下达命令，停止宵禁！”
“停止宵禁！道宫之中发生了何事？”
赵关山吃了一惊，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非同寻常。
因为在此之前，道宫并非没有能力给临江府的居民提供绝对安全的生活环境，但偏不，他们搞宵禁，放低阶邪魔入内，搞得人心惶惶，时刻紧绷。
但结合苏无酒的话，就还可以得出一个阴谋论。
那就是临江府道宫还在控制凡人的数量。
但是现在，取消宵禁，提升凡人的生活品质，这是要奔着人口大爆发去的呀。
“咦？师兄，你怎么猜到的！”
萧乘云很惊讶，“道宫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两个月前，道宫的第一轮值掌教，秦五原，也是咱们临江府道宫的最强炼气士，唯一的一个九级炼气士，他在闭关冲劫的时候，走火入魔，不幸陨落。”
“师兄，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自然是有的，秦五原应该是保守派的不坚定的支持者，他的存在，可以给道宫的许多高阶炼气士看到一个修炼下去的希望，这样，道宫在制定很多策略时，会偏保守，比如会限制镇魔司，会限制人口，会采取愚民策略。”
“但他现在走火入魔，陨落惨死，他的死亡就会给其他高层炼气士蒙上一层阴霾，修炼之路走不通，却还得活下去，那就得走其他的路子。正巧，镇魔司这边又取得了巨大的进展。改革派想不上位都难啊。”
“师兄，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萧乘云一脸懵逼，刘雨薇更是如此。
“没什么，你们计算过没有，镇魔司改制之后，每年可节约多少灵能？”
“我们没有计算过，但贾贤计算过，他说，这样一来，七级供灵塔的虽然产出的灵能是有上限的，但因为消耗大幅减少，实际上，整体的使用效率，已经相当于准八级供灵塔了。”
“等等，他知道准八级供灵塔是什么概念吗？”赵关山一愣，一年前，这可是绝密。
“一个月前，道宫已经公开了八级供灵塔的部署核心机密，并面向整个临江府宣布，未来要着手升级八级供灵塔，师兄你都不知道，连贾贤他们都差点被布政司的那帮人给挖走！现在道院的文科生突然就金贵起来了。”
“还有，道院更是新开设了三年制深造课程，以及十年制的大匠课程，前者完全免费，后者则面向已经毕业的工匠招生，不但不花钱，还每月给五十枚大钱的补助，除此之外，还给安置三级敕印房屋，各种利好，就好像做梦一样。”
“现在，咱们新城里的几百个工匠虽然没有被挖走，但基本上都已经人心浮动。”
“师兄，再这么下去，打败我们的不会是外来的敌人，而是我们自己，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一个九级炼气士，变化会突然这么大。就感觉，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你现在回临江府走一趟，你就会觉得，人间烟火色，竟然是如此的热闹，看到每个人都敢上街了，看到五灵列车大幅增加了，供应的食物更多了，没有危险了。真好！”
“连原本让我觉得憎恶的布政司官员，也一个个的就好像能臣干吏了，伱不知道他们是有多疯狂，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们还会做好事……”
萧乘云说的极为感慨，眼睛里都浮现出一缕迷茫之色。
“我都有点怀疑，难道是炼气士阻碍了临江府一直以来的发展？”
“师妹，静心！你入障了！”
赵关山大吼一声，把萧乘云吓了个激灵，但随即就委屈道：“师兄，你乱喊什么，这凡人的生活环境变好，这不就是人心所希望的吗？这算什么入障！”
“师妹，你知道我赵家是怎么没落的吗？”赵关山觉得问题严重了，他其实现在脑子也有点乱，被那苏无酒的一番说辞给搞乱的。因为他也有点无所适从。
“怎么没落的？就是那么没落的呗，邪魔入侵，大敌当前，修行环境恶劣，几位道宫的创始者都是大乘散仙呢，不也都一一陨落。”萧乘云不假思索的回答。
“如果是这样，为何道宫之中那些高层炼气士对赵家非常警惕，甚至是水火不容？视赵家如敌寇？”
这一次萧乘云被问住了，之前她没有注意点这些细节，现在想来，细思恐极！
“等等，师兄，你，你的意思是？”
“火并！五大散仙火并，当然未必是五个人同时火并，而是为了两种路线之争大打出手，最终导致各自提早陨落。”
“两种路线，什么两种路线？”
“就是，是否以炼气士为主，还是以开启民智为主的路线之争。”
“但这两者好像并不矛盾吧？”
“乍看起来并不矛盾，但是千人千念，可成气候。”
赵关山就把苏无酒的那番话拿出来，他本来是不信的，但赵家的遭遇是事实，临江道宫之中，那些高层炼气士对赵家的反应有多激烈也是事实。
“怎，怎么可能？一千万人的想法就能形成气候风潮？简直闻所未闻！”
萧乘云和刘雨薇都听傻了。
“我也不信，但临江府道宫五大创始者之间发生过火并，我赵家就是保守派，这是事实。另外，道宫一直以来，都是不怎么管民生的，临江府的人口始终没有超过六百万，但为何秦五原一死，所有政策都变了，信不信就这样下去，不用百年，二十年之后，临江府的人口就能突破一千万？”
赵关山叹道。
“那我们怎么办？”萧乘云有些慌，倒是刘雨薇在最初的震惊后，又恢复了正常，反正她是不在意的，小赵老爷怎么走，跟着就是。
“不怎么办，其实我想，一千万凡人也好，一亿凡人也罢，所形成的小气候或许有，但绝对是具有非常缓慢的延迟性的，应该具有几十年，几百年的滞后性，就好比，几千万人在今时今日所形成的想法，思潮，可能需要十几年，几十年后才会显现效果，就如同你儿时射出的箭，注定会命中几十年后的你一样。”
“几千人，几万人，几十万人的命运车轮滚动，你若是一个普通凡人，随波逐流也就是了，但我们是炼气士，能力越大，干涉的力量就越大，到最终就会形成因果，就好比师妹你，如果你无心做了一件事，惹得今后几十年，上百年内，有无数凡人在咒骂你，你觉得你真的能安心修炼吗？”
“所以我猜，这才是令修仙者，还有炼气士非常忌讳的原因。”
“但是，我也能理解道宫如今的做法，邪魔入侵，修仙界天崩，能活下来，能尽可能久远的活下来，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大概就顾不上了，牺牲的顶多是修仙者，炼气士的利益。”
“也许在久远的将来，凡人开智，凡人能驾驭天地之力，能改变自然，凡人人人如龙，凡人的思潮一天一个样，红尘滚滚，烟火气冲天，天下之大，也再无修仙者，炼气士的立足之地。”
赵关山悠悠道，他说的是地球。
“但是，这也得有一个前提吧，得先能打得过邪魔再说。”刘雨薇忽然开口。
“对，这才是关键，我们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猜如今的道宫高层仍然不会彻底摒弃保守路线，他们，会在寻求给凡人开智，让凡人担当抵御邪魔主力的同时，拥有可以随时掌控全局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