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教导当天后

隔天,戚葭刚起床不久,用完了早膳又给院子里自己的小树苗施了肥,这才施施然地飞进了天帝的书房里。他知道近日好些大臣都提议让他跟着上朝。

戚葭十分感念这些以朔灵仙子父亲为首的仙臣们-

一在他看的那本《宫斗日常》里,后宫还是不能干政的呢。

书中的皇后若有朝一日被众臣催促一同参加大朝会,大概会野心勃勃地直接干倒皇帝。

所以戚葭感谢仙臣们的抬举,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

但现实是,啾啾根本起不来床。

自从来了玉京后,有了数不尽的灵食以及老君给提供的培灵丹,他伤势恢复速度很快,空虚的灵府近日越感充盈,能施展的灵力也比以前多了一大截儿但也不知是不是疗伤速度过快的缘故,小胖啾总是睡不醒一一偶尔贪玩了晚睡尚且可以做到,早起绝对不行。对此,朔灵仙子安慰他说:“小仙听说怀孕都会这样的,君上不必担心。”

仙臣们也只是提议他上朝,虞白溪更是纵容着他,从未要求过他做什么,于是小胖啾躺便躺了,还躺得一点负担都没有。但是今日,就当他欢快雀跃地蹦进天帝书房,打算向以往一样随意看看奏折、然后把自己卡进笔搁里猛猛睡上一觉的时候,虞白溪忽然拿出几本书来,摆在了他的面前。“啾?”圆啾的小脑袋一抬:“这是什么?”

“本座想过了,先前本座只关心你这三个月当如何度过,的确没有去考虑过日后。”虞白溪说。

戚葭:“日后?”

小脑袋一转,圆啾两腮骤然各多出一抹酡红:“日、日了以后怎么了?”

虞白溪:”?”

戚葭探头探脑,还用鸟爪扒拉了一下其中一册:“还需要护理么?跟这些书有什么关系?”

虞白溪:.....”

天帝直接沉默了。

半晌过后才重新深吸口气:“本座指的是,待你恢复记忆之后,并不是......你每天究竟都在想些什么?”说到后来,天帝的语调直接上扬了八分,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嫩黄色小鸟,表情古怪又僵硬。

“....噢。”被质疑了的戚葭却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他就说么,事情不会是像他想的那样子的,毕竟那其中一册的书皮上写着《符篆的百种画法》。

真是,原本还以为天帝终于开窍了,开始想他们的以后了呢!

圆啾又嗔怪地看了眼清正英俊的天帝,顺便抖落了下自己的羽毛。

然后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发现了点不同寻常一

总觉得若隐若现间,陛下往常白玉一般的耳际,此刻似乎有些泛....

虞白溪惯常都是一半头发被玉冠束起,另一半

因为天帝端正俊朗的相貌,他这一副模样便总有种着子持正的样子,丝之与邪天帝的称号不相干。

随意披在肩上的造型。

戚葭是看习惯了对方一脸清正的模样。

所以哪怕有一丁点变化,都可以被他立即察觉....

在小圆啾撅屁股抻脖子的仔细打量下,天帝抬手,稍微整理了一二那些垂在肩上的发丝。

听声音,虞白溪也已经专心回归主题:“若之后你还愿留在玉京的话,便可现在看看自己适合何种营生,提前学习一些也不错。“我的营生不是当天后吗?”戚葭听了直接收回视线,并很快反问道。

.....也可以。”虞白溪眼神一晃,重新撩开眼睫,烟青色的眸子看似浅淡,实则目光坚毅。

他缓缓说:“若你当真有此志向,如今太天后不在言中,原本负责后言一应事物的掌事女官也都不在,本座便亲自教导你。”戚葭:“你教导我?当天后??....么、这么正式的吗””

“嗯,你可将这视为你可能的.....职业归宿。

天帝用词稍有迟疑,但语气仍旧坚韧,十分严正不阿地说:“你先前的能力本座尚算了解,所以若他日你来应聘天后岗....还算合适。所以本座允了。”戚葭:.....?”

蹲在桌上乖巧缩成球状的圆润小鸟,感觉自己懵懵哒。

他怀疑虞白溪闭关那日,那什.....指定是憋回

去了!不然如今看着怎么

像是

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脑子!

戚葭最终还是看向了那些书籍。

《符篆的百种画法》。

《天兵演练》。

《帝王心术》。

《四界万万年史》。

戚葭:...这些书看上去都好正式也好古旧的样子。

“嗯。”虞白溪说:“是本座少时的课本。”

”....时?!”戚葭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我多大??”

一瞬间想起这个问题自己竟然从没关注过,圆啾瞪大了眼睛:“不会这个也不可说吧?”

“你....我小一些。”天帝再度垂睫,但还是回答了。.

戚葭却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小一些是多小?我不会还没到三千岁吧.....本君成年了吗?”

因为怎么看自己作为一只嫩黄鹦鹉都是娇嫩细腻又可爱的,外加上明显觉得虞白溪回答这个问题时模样有些迟疑,是以戚葭突然很是怀疑自己的真实年龄。小圆啾又伸出翅膀一捂肚子:“本啾应该成年了吧?”

天帝:“....”

直接伸出二指去撑自己的额头。

“你与我第一次见面是在万年以前。”天帝嗓音低沉的有些沙哑:“你说你成年了么?”

”.....噢,对噢。”戚葭这才放心了,干脆一屁股坐在桌面上,伸长了爪爪,依旧用小翅膀抚摸自己的肚皮:“未成年揣崽可不行!”虞白溪:.....还如此在意这个??

“为何不在意,”戚葭更懵了:“我也是很有节操的好吗!”

天帝板着捡,再次努力说回正题:“总之,先着这几本书。”

天帝的语气,正式得就好似不度山学堂上,威严的老先生在给山中精怪们上课。

戚葭下意识一机灵,开始用鸟爪子扒拉那几本书:....书我可以看,但是帝王心术?.?那本天兵演练学一学也尚可,感觉说不定能派上用场。那画符篆么用?你不是会么,我听说连天门大阵都是你亲自加固的,实在不需要我也学吧。

“就是因为本座会,才可以教你。”天帝声音淡淡,语气特别理所当然。

这么说似乎好像,还真有道理。

戚葭:......

虞白溪忽然又说:“天门大阵需要有人不断演变和修复,三清剑也需要不断炼化。

“况且本座不会永远都在玉京。

“三清剑不是你的随身佩剑么?”戚葭打断他。

他早就知道天帝随身携带的那柄长剑名唤三清。

“就算你不在玉京,也得随身带着你的剑吧,你不会指望我给你弄吧??”

戚葭实在搞不懂了。

虞白溪则再度沉默。

须臾后,他缓缓道:“三清剑是天帝佩剑。不是本座一人的佩剑。

戚葭:“什么意...世上还有很多天帝?......”

“不。”虞白溪看了一眼小圆啾,说:“只是待我死后,这柄剑还需有人....

小胖啾咆哮,同时又生气地一夹翅膀,横眉冷对。

“啊呸呸呸!”戚葭赶紧打断他:

“你这是什

么话?听着多不吉利啊!”

大概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虞白溪怔了怔,偏淡色眼眸里闪过迷茫。

戚葭:“你竟然想着让我守寡!那我孩子到时候不就也没爹了?!你,大渣龙啊!”

虞白溪:.....

“抱歉。”天帝之后还是说。

“只是抱歉不行,要说清楚。”

戚葭越回想越觉得方才对方的语气不对,而且之前他也说过快死了的话,不禁用小翅膀尖对着他:“说说你怎么会不在了,你不是龙么?你不是才一万多岁么?龙不是四界寿命最长的生“....不是天后说过的么,本座身体不好。”天帝声音淡漠,烟青色的眼眸望着圆啾,神情似笑非笑。戚葭:.....我那是在开玩笑!

“本座也是在同你开玩笑。”

”扯。”

翅膀叉腰的小圆啾干脆把两只短腿也岔开,当着天帝的面一挺小肚腩,相当盛气凌人:“哪有人会没事开这样的玩笑,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虞白溪便说:“好,我不说了。”

戚葭:“哼!”

干脆一扭小脑袋不看他。

天帝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长指指尖在圆啾大咧咧鼓挺着的小肚皮上方拂了拂,道:“别生气。”戚葭:!

两只鸟脚骤然向上一夹,圆润的鸟身便向旁侧一滚,改躺为趴。

戚葭是万万没想到,虞白溪竟然....骤然伸手来摸他的小肚子!!

虽然只是拂了拂那里柔软的小绒毛!

但....感觉与对方平时摸他的背、摸他的头就是全然不一样。

“别乱....准你摸了!”将自己缩成球,小圆啾仍旧气鼓鼓地。

虞白溪:.....歉。””

长睫向下一折,天帝早已及时收回自己的手,并怔怔看向自己的手指。

他亦不懂自己为何会突然去碰戚葭那里。明明....

然而方与他拉开距离的圆啾,又已经盘旋着落在了他的指尖。

暖呼呼柔软的羽毛蓬松开着铺开,零散地包裹着冰冷的指尖,虞白溪眼睫难掩剧烈晃动,抬眼。

戚葭雄赳赳气昂昂地:“本君还没消气呢,你休想靠单纯撸啾解决问题!”

姿态昂扬地像蹲在一枝粗壮的树梢,小圆啾丝毫不担心自己掉下来地向下蹬了一爪子:“以

后不许说那样的话!”

“....嗯,好。”天帝压低声音应了一声,再度说:“抱歉。”

他话音刚落,戚葭已经向下一滑,竟然将天帝的手

旨视为滑梯,圆滚滚暖呼呼的啾直接令自己滑入了他的掌心,原本的义愤填膺也

掌心仿佛被烫了一下。

天帝:“.....”

撑开的五指都下意识地想要蜷缩,又被主人强行撑着张开,因此仍旧保持稳稳拖着小胖啾的姿势。

而上面的圆啾却毫无自觉,甚至抻了抻爪子试图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直至舒服地将自己卡住,这才安然地闭上了眼睛。“.....”虞白溪眼睫颤了几颤。

最终天帝手腕一晃,直接将小肥啾放回了桌上。

那几本笨重书籍也应声落到了他的面前。

“看书吧。”天帝正色道。

戚葭:“?”

虞白溪:“这才上午,你不是刚起床么?”

戚葭:.....”

戚葭其实不排斥学习,他甚至很喜欢看书,只是像这种专业性这么强的书...

“哈啊啊~”

差不多躺在《符篆》上面的娇嫩圆

啾打了个哈欠,在翻到第三页时小身子骤然往侧面一翻,直接滚了下来。

并顺便用鸟爪将那册书籍合上。

动作一气呵成。

只是迎着天帝循声看过来的目光,戚葭有些心虚:“符篆之学系统庞大,过于复杂,还要有基础....君还是先学兵法罢!”越说越觉得理所当然,说完他翅膀一掀,翻开了旁边的那本兵法相关的书籍。

虞白溪:......

收回目光,继续看向自己眼前的奏折。

不想旁边没看上两页,就又有了新动静。

戚葭直接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倚靠在一方镇纸上的圆啾懒乎乎的,没一点力气的样子。

“又怎么?”天帝清冷的音色传来。

戚葭:...你说本君失忆以前有没有可能是会这些的?为什么我看这些东西感觉似曾相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问问题的啾圆眼睛一转一转。

戚葭并不是觉得看书有多难,而是那每每冒出的似曾相识、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的感觉让他抓狂。

虞白溪闻言,却将手上的事情再次放下,他沉吟道:“是有可能会。”

......吧!””

戚葭一开始一愣,后面直接兴奋地扑愣起来:....不是,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有可能会,难道你以前真不怎么了解我,连我会什么都不知道?”天帝的回答是神色平静地望着他。

戚葭惊呆了:“所以说咱俩真就是天雷

勾地火的一夜情?!”

虞白溪:”.....”

天帝再度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仍旧没解释分毫,只抬手示意:“好好看书,不要分神。”

“我以前都会的话那我还学个鸡儿。”嫩黄小鸟直接撂挑,再次用爪爪将书本合上。

有用的信息总是套不出什么,白费了一通脑....亨,他还就不学了呢!

天帝却伸手将那本书重新打开:

“温故而知新。”

“况且,若你趁此机会想起了什么,不也...挺好。”

虞白溪烟青色的眼眸望着他,眼底深若寒潭,难以揣测。

戚葭:”....倒也有些道理。

小胖啾望了对方一阵,确定陛下是很认真地要自己看书,最后还是勉强翻看了那本《帝王心术》

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在又一次迷迷糊糊快要睡去的时候,戚葭忽然一抖羽毛:“对了,如果你真

想教我的话,要不然就先教我法术吧!”

重新扑愣起来的啾啾满眼希冀。

其实刚上玉京的时候他便对各种法术最感兴趣,那是啾啾骨子里对力量的渴望。

但虞白溪说要他先养伤,不要妄动灵力。

而啾啾也在好吃好喝和灵力充沛的环境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不过近日德昭世子前来向他叔父讨教问题的时候,偶尔虞白溪也会教他几样法术,甚至还去过演武场言传身教一一戚葭说过虞白溪是个称职的叔父,

总之,那次在演武场外看见叔侄两个用着光怪陆离的法术,戚葭便也起了上场去比划几下的心思。如今他虚空的内府虽然还未彻底充盈,但早就不会感觉到重伤的伤痛了,感觉普通的演练不会有什么事。“你忙完了么?没忙完就先忙,忙完了咱们就走。”啾啾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一想到要学法术了他便兴奋不已。虞白溪:.....”

天帝执笔的手都明显晃动了一二。

长睫低垂掩住眼底一应思绪,沉吟片刻后他开口:

“法术还不可以,你现在正是恢复的关键期。

赶在小圆啾又要生气前,虞白溪已经加快语速道

“本座可以教你一些剑术。

”剑术?”

“嗯,依托仙剑,倒可以在练习时不过分耗费灵力。”

然而小胖瞅托腮:“不过既然可以不过分耗费灵力,之前你怎么不教我?”

“.....听上去倒有几分道理。

“之前。”天帝再度在圆啾头上戳了戳

“你没有说要学。”

“我不说你就不教?你看不出来我很感兴趣的么!.....”

戚葭再度叉小翅膀,盛气凌人地打算理论一番。

虞白溪稍微抬了抬眼睫:“你不担心学这个动了胎气了?”

圆啾:......

戚葭登时哑口无言一

一他好像的确是忘了这个事了。

主要是近期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甚至过于舒适,且仍旧一点怀孕的征兆都没有,也仍旧没有显怀。便搞得他自己都.....快不信自己怀孕了。“走吧。”天帝忽然起身,顺便向桌上的小肥球伸出手。

戚葭却变得犹犹豫豫,模样也不似先前开心了,无精打采地表示:“那要不,我就先不学了。”

虞白溪跟着沉默,又忽然说:“放心,本座会有分寸。”

“啾?”

闻言,小圆啾骤然仰头看向他,好似头顶那几根精心养护的毛发都瞬间支棱了起来,整只嫩黄的小鸟都变得鲜活。天帝银建一折,回邀开对方眼中的光芒四射,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再度对瞅伸出手。

演武场内,宏光涌动,光影大盛,剑气四溢。

化作人形的戚葭与天帝穿着差不多同样款式的窄袖长衫,纤腰高束,在四处隔绝的剑场上学习剑招。然后戚葭才发觉,好像自己的确很需要练剑。

他拿剑时的手感都觉得陌生,不像拿笔杆时那般有神,若不是虞白溪给他演示了几个动作,

使他执剑

力作终于变酷了一些,便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所以我从前,也没个趁手的武器之类的?”戚葭难以置信地说。

在他的认知里,若是连武器都不会用,那大概率就不是吃这口饭的人。

但虞白溪却说:“武器也只是辅助。比如你去过玄镜仙人洞府,那些仙镜就是玄镜仙人的武器。

戚葭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我只要拿一把神器,便是不会用也很厉害对不对?

他将视线放在虞白溪腰上悬着的三清剑上。

世有八柄神器,天帝已经掌握了五件。但三清剑却并不属于其中之一。

不过陛下身为天地第一人,被他随身佩戴的剑应该总不是凡品。

戚葭登时露出垂涎的目光。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柄剑特别在了何处。

与旁人都对邪天帝的三清剑或避如蛇蝎或敬而远之不同,戚葭早就碰过那柄剑了。

一夜里翻身、或是起身喝水的时候都不小心碰到过。

他甚至还哒哒哒地从那柄剑上面踩过。

但是压根没看出有什么特色。

如今,他倒是正好可以瞧瞧。

“我不想用别的仙剑,就想用你的剑。”他暗戳戳地说

虞白溪稍微愣了愣,之后神色淡然地说了句“也好”,便当真解下佩剑丢给了他。

“来吧,我们先试试。”说着,天帝抬手从场地边缘的置物架上招来一把剑,当先动了。

戚葭也不怯战,抬手提剑,挡住天帝迎头袭来的剑峰。

”铛!-”

此刻场内的人并不知道,就因为天帝毫不犹豫地将三清剑扔给了天后,场外观战的人直接便沸腾,议论纷纷了起来。“三清剑!陛下从不离手的三清剑,竟然拿来给君上练剑了!一”

听说陛下要教君上练剑,好些天卫营不当值的仙将都围了过来观看,未曾想第一幕看到的不是陛下的剑术,而是....一盆狗粮。一名天卫营将领大惊道:“那三清剑陛下何止是不离身?这万年来都没人碰过!”

“我以为陛下亲自陪同练剑已是足够疼爱君上了,没想......

场内,戚葭毕竟刚会用剑,天帝并没有拔剑,二人在演武场上却能够你来我往。

究其原因,戚葭觉得是因为虞白溪很会给自己喂招。

这样就舒爽多了。

如同他偶尔玩的蹴鞠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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