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内相外相再次会晤

张鲸奉万历皇帝之命,暗中调度两队人马前去追截朱翊镠。

东厂之所以令人闻之色变,不是没有理由的。它是皇帝的特务组织,权力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

尤其是到了明中后期,东厂的侦缉范围甚至扩大到了全国,连远州僻壤也出现了“鲜衣怒马作京师语者”。

所以他们办案很有一套。

……

申时行又一次被张鲸邀请。

这一外相,一内相刚在文华殿会晤完毕,才过了一天再次相约。

申时行感觉很迫切,的确想与张鲸再长谈一次,上次被打断了。

可他也担心,毕竟外相、内相原则上是不能单独见面的。

按区域划分,紫禁城大致可以划分为三大块儿:第一大块儿是午门至会极门之间,内阁与六科廊在此办公。

第二大块儿是,会极门至乾清门之间,也就是宏伟壮阔的会极、中极、太极三大殿,而两旁厢房里,则是内宫二十四监局的值房。

第三大块儿,自然是乾清门内,这是皇帝与后妃们的私寝之地。

上次见面是在文华殿,本来又是为了经筵一事,还有中官引路啥的,所以申时行还不怎么担心。

可这次,张鲸竟领着他进了中极殿的耳房。

按常规这是不允许的。

朝廷早就有了先例,为了避免内外串通要挟皇权,内宫司礼监掌印太监与外廷首辅绝不准单独见面。

皇帝有旨到内阁,有专门的传旨太监;皇帝要接见大臣,有关门的领路中官……这些五花八门的专职内侍,虽然都归司礼监掌印太监管辖,可掌印太监本人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可以为所欲为,他的行动处处受到诸多制约。

只不过,先皇先帝们制定的这些禁令,过了一百多年数代皇帝之后,早已变得日渐松弛。

纲纪朽坏的最大表现就是:有禁不止,将禁令视作空气般存在。

司礼监掌印太监与内阁首辅这内外两大权相的配合如何,往往成为政局是否动荡的晴雨表。

这方面的例子不胜枚举。

这也是为什么张鲸一上台,申时行就急着与张鲸不计前嫌要搞好关系。

申时行本就是个“和事佬”的性子。

他当然不希望内相、外相不和。本来眼下的朝局就已经够动荡的了,若他与张鲸还起矛盾,那国将不国。

所以这时候他想着必须放下成见。

张鲸敢约,他就敢来。

张鲸不约,他还想约呢。

不过,前朝内外“两相”,虽然暗中通气互为声援,但表面上还是要掩人耳目互不来往。

因此,当张鲸邀请申时行来中极殿耳房“坐坐”时,申时行虽然愿意来,可他刚一坐下就开口问道:

“张公公,你我二人坐在这里,是否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是万岁爷叫咱来的。”

“啊?”申时行微微一怔,他还以为只是张鲸的意思呢。

张鲸似乎看透了申时行的心思,嘴角一扯,笑道:

“申先生,若按祖宗定下的规矩,万岁爷接见首辅,咱这个司礼监掌印是不该在场的,你说是不?”

申时行轻抚髯须,并没有作答。

张鲸接着又说道:“若完全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来,那先前太后娘娘直接与大臣会面,且议论国事,这更是有悖祖训,你说是不?”

“这……”申时行欲言又止,他一时没有完全想明白,张鲸为什么这时候要将李太后拎出来。

张鲸的脸上又浮现出几分刻毒的笑意,接着问道:“申先生,放在之前,如果有人嚼舌根说太后娘娘如何如何,你该怎样回答?”

“张公公,这有何难?之前是因为皇帝圣龄幼冲,太后娘娘作为皇帝的生母有监管的责任,当然不一样啊,世人也都能理解的。”

“这不就得了?”张鲸一拍大腿,兴冲冲地说道,“你还担心你我会见,被人说闲话吗?如今的朝局,申先生比我更清楚吧?为了万岁爷,为了免除太后娘娘的担心,你我能不见面吗?”

申时行心下里当然承认张鲸的话有道理,但他又觉得这位老公公也许被冯保压得太久,一朝得势,便有些肆无忌惮了。他当然不好指责,甚至规劝也不能,只得委婉地答道:

“张公公,我们做大臣的,为了皇帝与太后娘娘背些黑锅原也不算什么,只是凡事须得谨慎,小心不亏人。”

一听这话,张鲸心里头不免有些失望,感觉申时行还是那个温和、低调的性子,这方面远不及张居正。

张鲸与冯保一样,信奉的都是“胆儿小做不成大事”,只得叹了口气,感慨地道:“有些个做臣子的,蚕豆大的蚂蚱嫌路窄,申先生却是獭子过水一重皮,毛都不湿一根,真是高手。”

说着,张鲸还竖起大拇指。

“张公公过奖了!”申时行总觉得张鲸话里带有讽刺的味道,他也不想这么闲扯下去,便抄直了问,“请问张公公,不知皇帝又有何旨意?”

张鲸顿时将脸上的刻毒与笑意一扫而空,换了一副严肃的神情,答道:“有两件事,还需申先生留意。”

“张公公请说,哪两件事?”

“第一件事,万岁爷要暗中追回潞王爷,我已经派东厂的人出发了,希望申先生不要插手。”

“……”申时行很想说,但一时怔愣住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问道,“张公公还是将潞王爷秘密离京的消息告诉皇帝了?”

“不,是太后娘娘自己告诉的。”

申时行又是一怔:“这么说,皇帝这道旨意只对你一人而下?”

张鲸点了点头。

“完全背着太后娘娘?”申时行接着又追问道。

张鲸没有作声,等于是默认了。

申时行思绪飞驰,如此一来,总感觉有事要发生,但要具体说什么事,他又说不上来。

显然,张鲸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不让他这个首辅插手。

申时行只好接着问道:“张公公,不知第二件事是什么?”

张鲸却道:“申先生,这第一件事你还没答应,怎么就想着第二件事?”

听张鲸这语气,不疾不徐,像绵绵细雨,却字字似针。

说心里话,申时行一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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