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军笑笑,不介意武老吹吹牛,人老了,就得张狂点,何况这些人都吃这套。
“杨主任,钱不是问题,可我有条件!”
“条件?哦,铁总请讲,只要在我权限范围,我都答应!”
这时候,铁军给杨主任他们留的印象是一个精明商人,这样,他们反倒心里踏实。
“第一、我要新闻联播前后十秒,午间新闻前后十秒,黄金时段电视剧前的十秒。
第二、今年央视春晚我会赞助500万,希望能给武老安排一个出镜的机会,主题当然是那些残疾人。
第三、签订最少五年的广告合同,十年更好,我这人比较讨厌谈判,最好一次谈妥。”
铁军说完了,几个人都有点迷糊,包括武老。
杨主任迷糊是因为春晚,这事他可做不了,至于黄金时段和广告合同长短,他都可以拍板。
武老迷糊也是因为春晚,露个脸就花500万,他是真心疼,可小铁总糟践自己的钱,他又没法说!
铁军没白特训,察言观色更上一层楼,知道几人内心纠结,立马再补刀。
“春晚的事杨主任可以跟台长请示,如果有困难,我们改做北京台就是了。”
“别别别!等一下,我这就去请示!”
杨主任可怕眼前的土豪跑了,赶紧堆上笑脸,说完马上开门出去请示了。
武老也没闲着,拿出三露厂今年的财务报表给杨主任的同事看,铁军伸头看了一眼,一声我草!
只见11月和12月的销售曲线图像金箍棒,直直立起,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武老,您这销售业绩可真吓人,不过,你们要的广告时段可是最贵的,您觉得有必要全上吗?”
说话的女人叫曲美美,杨主任的助里,30出头,身材窈窕,一双丹凤眼很勾人,出于对铁军的好感才开口提醒。
武老笑笑,说:“小曲,我不是第一次跟你们打交道了,我什么性格你们应该很了解。我对广告没兴趣,也不舍得花那么多钱,何况有政策扶持,我不花钱北京台都会给我们三露厂上广告。这些都是财大气粗的铁总的意思。”
武老把球又踢给了铁军,铁军看了眼武老,只能继续接着。
“呵呵,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是在赌,赌一个起飞的机会,央视,就是我心目中的飞机场。”
铁军开始者,虚无缥缈,挺玄幻,曲美美却一脸花痴,被铁军的豪言壮语感染了。
“铁总好魄力,只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企业家才有这种胆识,曲美美真心折服,祝铁总早点飞,嘻嘻!”
气氛立时融洽了,武老按照惯例和他们核对广告合同上的一些细节,铁军没事了,走到窗边往外看。
楼下的汽车像火柴盒,行人像小蚂蚁,铁军很焦虑,惦记大哥,一点消息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五分钟后,杨主任和台长一起来了,铁军受宠若惊,赶紧走过来握手。
寒暄了一会,铁军听出音了,有人跟台长打过招呼,说自己要来谈合作,杨主任不去请,他也会过来。
铁军第一个想到的是晚秋,然后是冬雨,最后是牛哥,谁的人情他都不想欠,可总是被动接受,这种感觉真难受。
事情进展顺利,台长当场拍板,春晚可以上,不是露露脸,而是加一个采访,残疾人身残志坚的题材。
广告合同更是痛快,台长直接授意签十年,铁军很开心也很困惑,不知道是看某人面子还是台长高看自己。
台长走了,合同很快签完,央视广告部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广告合同诞生了,十年,总金额3亿。
而且,针对所有频道的广告,还有一系列的优先购买权,比如有热播的电视剧,铁军都可以优先插播广告。
完成了一件大事,两人往回走,武老担惊受怕,铁军信心满满。
央视引起了轩然大波,议论的不是铁军,而是三露厂、是大宝、是武老、是那些残疾工人。
包括台长在内,他们谁也不会想到,未来十年,央视的广告收入会成几何级增长,而铁军,是最大的受益者。
铁军清楚的记得,从94年开始,国内企业将迎来每年一度的央视广告标王大战。
94、95、96连着三年,标王都是卖酒的,标王的价格也节节攀升,从3100万到6000万再到3.2亿。
从表面上看,铁军扮演了一个人傻钱厚的大冤种,实际上,真正的大冤种是央视,三年后他们就会后悔不迭。
而铁军,对于那些标王,什么这酒那酒,vcd还是牛奶,统统过滤。
因为,他们不是自己的对手,他的对手在海的那头,号称漂亮国的漂亮人。
了却一桩心事,晚上铁军和武老都喝多了,九点多,武老躺下,铁军出了三露厂。
走出没多远,看到一家蛋糕房,铁军突然很想去看桃花姐和大春,买了一个大蛋糕,怀着忐忑的心情拦下一辆出租车。
1月的北京很冷,路上没多少行人,汽车也不多,显得很寂寥,铁军的心情也有点寒冷。
很快到了地方,下了出租,铁军懵了。
桃花姐的饭店关张了,一张大纸贴在门上,两个大字“急转”,下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赶紧绕到后院,舞厅也关了,一个老头在玻璃门后靠着椅子打盹,铁军晕晕乎乎拍拍门。
老头的眼睛张开一条缝,不耐烦的挤出俩字,“关了!”
“大爷,我知道关了,这家老板是我姐,她人呢?”
铁军哈腰,从门缝里喊。
“你姐?你姐还问我,我知道哪去了?真闲的你!”
老头还生气了,起身往里面走,铁军使劲喊,老头理都不理,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铁军不甘心,绕到后面趴墙头,一片寂静,满眼破落,桃花和大春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浑浑噩噩走出来,顺着马路溜达,抱着大蛋糕,铁军稀里糊涂走到了护城河边。
下到河边,铁军慢慢坐下,打开蛋糕外包装,拿起切刀,切下一大块,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大哥,桃花姐,大春哥,你们这是为什么呀?你们都去哪了?”
铁军咽着蛋糕,喃喃自语,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心像被刺搅动,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