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峰上添了新绿,银灯海棠的嫩叶伸展同隔了丈许的梨花树相望,千竹居内只有竹叶响。
谢浔淡淡‘望’过来,不知晓目光是否落到她身上,“金丹期?”
秦玉书行了一礼,“是,师父。”
谢浔指尖轻暗琴弦,琴音未出声,他问道:“前一阵子你出宗去了哪里?”
秦玉书没有隐瞒,“弟子去了黑冥殿。”
谢浔指尖轻捻琴弦,“去黑冥殿做什么。”
秦玉书脸上一红,“去打台。”
“打台?”谢浔重复一声,“赢了?”
“嗯。”
话题就此揭过,似乎谢浔只是寻常问弟子几句,但是秦玉书觉得不太正常,因为黑冥殿内用魔药造魔的事早在前日各宗就收到了消息。
而她手里的鬼面牌子,早就失去灵力,四宗围剿,黑冥殿或许已变成了一个符号。
而现在谢浔轻飘飘的只问了句输赢倒是让她心里不上不下有些忐忑。
“你既然已到金丹,通云榜的事,”谢浔顿了下,“有不明白的可以去问你大师兄。”
“嗯。”
谢浔面朝向秦玉书,若是除去他面上的白绫,那双眼睛的实质应该落到她的肩膀的青鸟上。
青鸟安静立在秦玉书肩膀梳理羽毛,似乎对谢浔不感兴趣。
谢浔把头转回来,“没有事就回去吧。”
“是。”
归元峰上小院内,秦玉书手里拿着一只竹节,正是在黑冥殿里拿的那支,竹节普普通通,两边带有封印,随着时间流逝,金丹期的修为就能打开。
青鸟从肩膀上飞下来,落到眼前的桌子上,竹节在她手上转了两圈,青鸟的眼睛随着秦玉书的动作转动。
秦玉书心里觉得好笑,拿竹节轻轻的敲了敲青鸟的脑袋,青鸟猛然抬起头来盯着她,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还不待它发作,秦玉书手里拿了块糕点塞到它鸟喙里。
“去吃吧。”
秦玉书问莫云儿,“能感觉到这里面是什么吗?”
莫云儿摇摇头,“感觉不出来。”
竹节只有一小节,秦玉书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卷在一起的秘纸,材料柔软,有些泛黄,小小一片,边缘处也不整齐,看起来就像是随手撕掉的一角。
这是什么东西?
秦玉书将秘纸缓缓展开,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线条?符文?”
泛黄的秘纸上画着几根线条,没有什么灵力波动,仅仅只是一张记录着东西的秘纸,
“这个有点像……”
秦玉书将秘纸转过来,指尖压住秘纸一角,看了一会缓缓开口,“是封印,我心口里的封印。”
莫云儿还未说话,秘纸散开一阵柔光瞬间就将秦玉书笼了进去。
“喂,小鬼,叫师父啊。”
穿着青色衣裙的少女坐在石头上,秦玉书目光落到她的腰间,春生剑同现在几乎没有半分变化。
这正是在天秋灵境里遇到的那位拿着春生剑的少女,她对面站着一个小孩,明明打扮的精致干净,衣服用色明亮却冲不掉小孩身上的阴郁气息。
秦玉书看了好一会,才发现这小孩正是少女在雪地里捡的那一个。
她低头看着自己半虚幻的身体,这里是一个回忆境,在这里她是一个旁观者,那就是说阵法的主人岂不是在这两人之间。
“不会叫师父?难道是个小哑巴?”少女将小孩转过来,手放到他头上,过了一会收回手,“没有问题啊?”
小孩抓住少女要收回去的手,他太久没说话,声音有些嘶哑,“师父。”
少女低头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你从哪里来?”
“你是谁?”
小孩只是看着她,不回答不说话,少女叹了口气,“叫师父。”
小孩乖巧道:“师父。”
少女用剑跟秦玉书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少女用剑灵动轻巧如春雨润物,她用剑狠厉果决如疾风骤雨。一样的青色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枝叶枯荣,她身旁的小孩从手里拿着木剑到一把铁剑再到一柄灵剑。
山谷内梨花满地,秦玉书在剑中瞧见了破虚剑法的影子,也是,少女唤莫乘风为师兄,他们的剑本就是同出一脉。
秦玉书手中拿着的也是春生剑的虚影,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春生剑出鞘时铮鸣一声,另一旁的少女停下来看着手中剑闪过一道青光,“咦,今日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小鬼较来时简直判若两人,脸颊上养出了一点肉,身上的阴郁气消了七七八八,总算是带了些同龄人的稚气。
少女想了一会没有想明白,“不练了,今日我们去山下吃好吃的,走。”
秦玉书正想上前,没想到画面天旋地转,一道女音带着些许的怒气,“我说了,不要再窥探我的记忆!”
画面沉了几分,那道声音里暗含的威压,哪怕秦玉书身为境外之人,也被震的有些头痛。
少女不再身着青衣,她换了身白色的衣裳,面容不再是少女般的娇俏,看起来年长了两岁,面上带着肃杀之气。
“师父,我……”
秦玉书眼睛越过黑衣青年的背影落到女修身上,她知道眼前人是谁了。
破虚宗,藏书殿,她是天凌仙尊。
那她的徒弟……
秦玉书眼睛落到青年背影上,那他就是后来的魔神。
青年身体颤抖,膝行两步,“师父,徒儿只是不明白,师父为何还要再收一个徒弟,师父明明答应过我……”
天凌仙尊冷笑一声,“你忘了,你早就不是我的徒弟了。”
“不,师父,我只是……”
“从你自愿堕魔那日你我二的人师徒情分就已经尽了,况且——”
天凌仙尊举起手中剑,春生剑在她手上极稳,带着诛灭一切魔障的气息,“你杀了我的徒弟,我自然要讨回来。”
光看背影,秦玉书就能感受到青年浓烈的情绪,两人境界高的可怕,高阶修士的威压穿破虚妄似要压到她这边来。
春生剑刺破青年胸口,黑色雾状魔气从伤口处渗出来,青年跪在地上慢慢往前靠,春生剑的剑尖没入他的身体,又从后面冒出一节。
青年固执道:“师父,你说我,我是你唯一的徒弟。”他举起手里一只攥着的东西,“你看,这是你给我做的剑。”
天凌仙尊收回剑,目光落到青年手上的木剑上。
青年一喜,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继续道:“师父,我一直都留着,你还夸我学的快,我一直都记得。”
天凌仙尊伸手拿过青年手中的木剑,仔细端详片刻,突然手上用力,木剑瞬间化成粉末。
“不要!”
青年势伸手去接碎屑,手掌血迹跟灰尘混在一起,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