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大悲，最易伤神。
李牝看着扑在他身上，渐渐没有了声音的李云瑶，缓缓的揽着她，坐了下来。
“所以……你想要的，实际上并不是‘李牝’啊。”
他道了一声。
不得不说，以前的“李牝”真的很失败。
他看着李云瑶精致的面孔……
尽管醒着的时候多了一分成熟稳重的气息，但睡过去后，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又或者说……
他身上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当年在江州市的岁月，从而带入了那个撒娇卖萌的妹妹角色。
对此，李牝倒也没有直接将她推倒在地。
人，终究是有感情的生物。
如果情感灭绝，那还能是人么？
李牝从来不会避讳情感这一点。
无论亲情、友情，还是其他情感。
只不过……
在这些情感之上，另一种情感带来的绝对理性，压过一切。
因此，他很知道，他的情感在他生命之中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也很明白，他真正要的到底是什么。
足有一个来小时，星莹才重新出现在了院落外。
“殿主，张东望来了。”
星莹低头道。
“让他等。”
李牝平静道。
“是。”
星莹应了一声，很快退下。
但她退下不久后，院落外不远，却是有一股大炼星师级的气势全面爆发。
尽管这股气势爆发并未针对任何人，并且仅持续了一两秒，但……
大炼星师全力释放自身气势引发的原子意志何等强烈！？
整个化龙山之巅，瞬间陷入死寂一般的安静。
所有飞鸟虫鸣，尽数消失。
星莹那样的武神还好一些，陷入沉睡中，仅仅只有武圣修为的李云瑶却是犹如被某种大恐怖笼罩，豁然惊醒。
“啊！”
她尖叫了一声，脸色满是惊慌。
“没事。”
李牝轻声缓解着李云瑶的情绪。
而惊吓过后，李云瑶亦是很快恢复了过来。
这种情绪调整速度……
李牝暗暗点头。
看样子这一年里成长的不错。
恢复过来的李云瑶看着近在咫尺的李牝……
尽管无论是他的神态、气质，乃至于给她的感觉，和先前的“李牝”都一模一样，但她知道……
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高兴时扑到他怀里撒娇，仗着他的宠爱率性妄为了。
李牝明明没事仍然没有返回天元，并且没有和她有半分联络，再加上他先前的安排，无不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还清了。
他“重来一世”的因果，还清了。
想到这，李云瑶再度悲从心起。
这一刻她甚至都已经分不清她的悲恸到底是源于“李牝”身死。
还是……
源于他们之间的因果两清。
李云瑶挣扎着，站起身来。
似乎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她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一句话。
却是让两人间的关系仿佛划出了一道鸿沟。
不过……
李牝并未说话只是站起身，看着李云瑶。
李云瑶低着头，却是再不敢和他目光相对。
好一会儿，李牝才重复了一番她所说的话：“对不起……”
他看着她：“如果你确实要因为这件事向我道歉，我接受。”
“不！”
李云瑶连忙抬头，惊呼道：“我……”
李牝看着她这一副惊慌失措，甚至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再哭，就不好看了。”
“哥？”
李云瑶有些试探性的再叫了一声。
“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伱能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将所有希望、情感，寄托于他人身上。”
李牝收回手：“人，唯一能够依靠的，唯有自己。”
他转过头，朝院外望去：“在生命进化的路途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离我太近，你会受伤，哪怕最终你不会受伤，并且我的进化之路也无比顺利，可当将时间的尺度拉长到百年、千年、万年后，再真挚的情感，也将随着岁月的消磨化为尘土，埋葬大地。”
李云瑶听着，渐渐的，懂了李牝的意思。
他不会吝啬于自己的情感……
亲情、友情、爱情。
但他这一生，已经许诺于生命进化之道，在没有实现心目中“进化完成”这一目标前，亲情、友情、爱情，都只会是他生命中的点缀，他不会为任何亲情、友情、爱情停留。
甚至……
不会倾入太多的精力。
因为在漫长岁月的道路上，不见得每个人跟得上他的步伐，倾注精力太多，最终只会浪费他的情感、影响他进化的速度。
除非……
她能跟上他的进化。
站在他身边，成为一直陪伴他看风景的那个人。
“你该好好休息了，同样，也该好好想想了……”
李牝道。
“哥，我可以……”
李云瑶道。
“不用急着给我答案，同样，也不要有任何压力。”
李牝制止了她说下去，同时摆了摆手：“一年多时间，相信足以让你认清你的内心了，无论是何种答案，你也好，我也罢，我们都该学会接受。”
说完，他迈开步伐，往院落外而去。
而随着他走出院落，来到院前不远处的一个广场，星莹正和数人与帝国使团的几人对峙。
看到李牝到来，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稍稍有所缓和。
星莹第一时间上前想要说什么，却被李牝伸手制止。
他目光一转，落到了为首一位大炼星师身上：“张东望？”
“是我。”
张东望沉声应诺着，同时以一种不满的语气道：“李殿主，想要见你一面可真是……”
他话没有说完，李牝的身形动了。
一动，电光闪烁，似有一片浩瀚的星辰虚影在虚空涌现，并在下一刻，对准着张东望笼罩而来。
“李牝，你想要干什……”
张东望一声低吼，大炼星师级的星力波动再度爆发。
可没等他显化出他和原子意志融合凝聚出来的魔神态，那片浩瀚，且看上去无比真实的星辰虚影已经携带着无可比拟的恐怖力量滚滚而下，直让那刚有凝聚趋势的魔神之躯当场崩溃。
“锵！”
命运之剑出鞘！
刹那间数十道剑罡仿佛狂风暴雨，在星辰力量的牵引下朝魔神之躯都被碾碎的张东望激射而去。
那种锋锐，以及剑罡破空形成的锐啸，直让张东望发出一阵愤怒的吼叫。
“李牝！你以为我们看不出你杀招的奥秘！？”
怒吼声中，他的身形腾空而起，朝着一侧全速飞掠直接摆脱了和盖亚星星辰力场运转的同一轨迹。
“你的杀招完全依赖外界星辰力场，根本没有任何变……”
“轰隆隆！”
下一刻，李牝的身形扑杀而至。
电磁转动的力量伴随着九霄鲲鹏的力量爆发使得他犹如一道破碎虚空的雷霆。
扑杀之际，直接撞破音障。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人剑合一的他狠狠撞上了张东望的身躯。
张东望意图闪避，可却发现，除非他躲到契合于盖亚星星辰力场运转的轨道上，几乎没有任何地方能逃。
是！
他们是看出了李牝很多杀招源于盖亚星星辰力场转动的轨！
可看出了又如何？
除非他们愿意放弃一个方向的战略纵深，又或者本身比李牝强出一大截，否则，哪怕明白李牝攻击的奥秘，仍然没有半分意义。
就像现在……
张东望除了闪避向盖亚星辰力场运转的轨迹方向外，没有任何方式避得开李牝以九霄鲲鹏杀至的一剑。
而在他被迫进入星辰力场运转轨迹的刹那，李牝的星辰刺杀术瞬间发动。
“李牝！”
在这位大炼星师有些愤怒的叫喊声中，他直接被星辰刺杀术快到足以在天空留下轨迹的一击中进入星光化状态。
而一进入星光化状态……
星辰磁场降临！
在阵阵雷霆和一道宛如实质般的星辰虚影中，化为绚烂星光的张东望仿佛被黑洞捕获的恒星，被一点点朝那尊星辰虚影拉扯而去。
不过，有了英招、洪镇山经验，并且深入研究过李牝力量的张东望却是当机立断。
数值破百的精神力量剧烈沸腾，引动原子意志共鸣，并在顷刻间如同风暴般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这是世界六极国家研究大炼星师进入星光化状态后，得出的最有力挣脱磁场束缚的手段——精神风暴！
“嗡嗡！”
狂暴的精神力量疯狂冲击着李牝的心神。
精神意志引动的原子意志更是震荡着束缚住这片星光的星辰磁场，似乎要将星辰磁场荡开挣扎而出。
但……
此刻的李牝精神数值相较于对决英招、洪镇山时已然今非昔比。
哪怕星辰磁场的强度亦是大幅增长。
张东望精神风暴的爆发持续了片刻，却始终无法自星辰磁场中脱离而出。
一时间，这位大炼星师终于变了脸色。
而随着李牝虚手一合，星辰虚影转动的速度更快一分，张东望星光体衍化的绚烂星光，大有被彻底消磨殆尽的趋势。
“不！不！不！”
张东望精神波动中充满着惊恐。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再顾不得身为帝国大炼星师的骄傲，迅速激发精神意识：“饶命！李殿主手下留情！大炼星师不应该死在人族内战……”
李牝并未言语，继续维持着星辰磁场的全力转动。
直至将张东望这位大炼星师的力量消耗殆尽后，这才微微松手，让张东望重新凝聚身躯。
凝聚出躯体后，这位大炼星师剧烈喘息，脸色惨白，望向李牝的目光更是充满惊恐。
“让至强圣堂来赎人吧。”
李牝的目光转向跟随张东望一道而来的那些帝国使团成员。
“如果帝国给不出我满意的筹码，这位大炼星师，那就别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