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到家了。”
白衣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封沁月身子颤得更厉害，呼吸都紊乱起来。
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来:“哎！这不是封二小姐吗？封大小姐是在外头养伤才醒过来，这二小姐怎么也从外面回来，而且还穿红戴绿的？”
人群的议论之声让封沁月脸色更白。
此刻府中又传来一声惨叫，她听出来了，那是李四常的声音。
她脸上一片灰败，白衣见状上前一步，剑柄直抵上她的后腰。
语气依旧耐心:“二小姐，请吧。”
封沁月这才哆哆嗦嗦地迈上台阶。
灵堂之中，一个个神情悲愤。
封云卿一袭白衣上已经沾了不少血迹，她目若寒霜，周身笼着一层肃杀。
一把精巧的匕首在她葱白的手指间灵巧滑动。
“封家这位弟子的肩胛骨上有一道妖兽咬痕。”
她凉凉开口，匕首灵巧调了个头，锋锐的刀刃随意削去地上人左背半块骨头。
“他的手筋也被人挑断了。”
匕首又转了个方向，轻轻划开他手臂上的皮肉，暴起的青筋依势而断。
李四常胡乱蹬着双腿，只妄图离面前这疯女人远一点。
他嘶吼了不知多久，早已叫不出声了，只能大张着一张嘴发出“啊啊”的沙哑声音，老脸上的青筋暴起，像一团团枯树根盘踞其上。
堂中站着的众人多半受过封家照拂，见过堂中每口棺材中尸体的惨状，再看李四常这个下场，只觉得痛快不已。
尤其有几人，甚至还叫了几声“好”，一副恨不得冲上去，亲自动手在他身上划上几刀的样子。
封沁月一进门，便被这冲天的血腥味和臭味惊得双腿一软。
白衣“体贴”地将她“扶住”，一路“扶”到灵堂前面。
“终于回来了？”
封云卿站起身，随意撩了衣角擦了擦手中的匕首，一袭白衣上又多了一条殷红。
她也丝毫不嫌肮脏，看向封沁月。
封沁月早已双腿发软，分明害怕得不行，一双眼睛却忍不住直勾勾盯着李四常残破的身体。
封云卿一靠近，她便“啊”地尖叫起来。
“妹妹跟戴芸蕊呆久了，也染了疯病？”
森冷的声音幽幽钻入耳孔，封沁月立刻捂住了嘴，惊恐地望着她猛烈摇头。
封云卿却是怒极反笑。
“那天我被这老叛徒倾力碾压，独立支撑。妹妹倒是看得一场好戏啊。”
“姐……姐姐，沁月修为不高，无法……无法帮姐姐分忧，是沁月的过错。”封沁月勉强稳住心神，慌乱开口。
“还还请姐姐责罚！”
“为何要罚？”
“我身为家主，便是为封家死了也无所怨言。”
封云卿指尖微动，那把削骨如泥的匕首忽然对准了她。
封沁月死死盯着那把残留着血迹的刀柄，只感觉这把刀下一刻，便要捅到她的身上去，瞬间寒意遍布全身。
封云卿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在她惊恐地注视下，把那匕首调了个头。
“你若真心想帮我，便由你来替封家惨死的众人报仇吧。”
封沁月颤抖着伸出手来。
“我已清算了十五位兄弟的仇，接下来的你好好算。莫要仇未报完，人便给你弄死了。”
松了手，她薄唇轻启，吐露着残忍的话语。
这一语，直接让封沁月歇了一刀了结他的心思，她用力咽了咽口水，深深吸了口气。
眼神一凛，捏着那把匕首，在李四常身上疯狂捅了几刀。
原本浅绿色的衣服一溅到鲜血，便晕染出一团黑渍。
李四常刚缓了口气，她一扑上来，便又惨叫起来。
众人的眼神倏地复杂起来。
“家主……”林升忽然有些看不过眼，走到封云卿身旁。
“林都尉。”封云卿打断他的话。
“上次离京遇刺，多谢你出手相助。”
林升浑身一僵，脸上浮现一抹震惊，看向封沁月的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封云卿由着他误会，眸底一片淡然。
李四常被上好灵药吊着命，被如此虐待都求死不能，见是她动手，立刻大张着嘴无声求饶。
“啊……啊啊……”
文若在旁看了半晌，脸色也是一片青白。
虽然封家众人是死得极惨，但他有些担心封云卿这酷辣的手段反而会引起旁人非议。
而且她竟然还当众动手，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看着李四常那张残破苍老的身影，试探着开了口。
“他好像有话要说。”
封沁月猛地停下了手中动作。
看着面前张着口无声向她求饶的李四常，她脑中嗡嗡一炸。
不知为何闪过洛妃那句“不能让他抖出秘密”的话，眉头一横，手中刀光一闪，朝他脖子抹去。
“噗——”
大量鲜血飞溅而出，直接喷了她满满一脸。
她握着匕首瞪着眼，整个人钉在原地。
“哎这！”文若眉头一皱，跟铁盛几人对视了几眼。
封云卿神色倒是淡然。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戴家敢做，就定然想好了后路。
而那狗皇帝至今都未派人过来“慰问”，想来此事会发生也是在他的默认之下。
有人既然想要看戏，自然就会想尽办法来搭这戏台子。
不管戏子乐不乐意，戏都能唱下去。
如此，这李四常活着还是死了，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她想要搞垮戴家，也就不愁没人给她递刀子。
她敛了心思，缓缓上前。
“难为你有此孝心，为大家报仇雪恨。”
她说着，动作爱抚地摸上封沁月的长发。
封沁月背脊爬上一层寒意，猛地转头瞪向她。
她这位好姐姐幽幽开口:“从今日起，你便在祠堂替大家守灵，也顺便为失踪的父兄们祈祈福吧。”
“我……”
封沁月一个字刚出口，后颈便是一痛，竟被她给一掌拍晕了。
封云卿冷冷转身。
“替二小姐沐浴更衣。”
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丫鬟立刻上前，一起把人拖了起来。
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只有恨意。
那一天，她们清楚地看到，那位曾经痴傻不已的封大小姐，拼死挡在她们身前。
而那位她们曾经仰仗不已的二小姐，却躲在外人身后，同那恶人同流合污，煽风点火，唯恐封家不会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