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我以为两家闹到这步地步,戴家诸位长辈总不至于还要与我过不去。本着仁心,就还是炼了一枚放到市面上。只是没想到啊……”
“戴家主不愧是戴老爷子的亲生儿子,得了戴家的好传承。”
她语气一冷,气势急转锋锐:“趁我封家内乱,强行逼我答应炼丹。眼下更是联合大陆商人,断我财路,让我封家一家老少无所依靠!”戴冲洋脸色难看至极。
封云卿语气一缓,似笑非笑:“好在不是这全大陆的商铺都买你戴家的账。你不如猜猜看,那枚丹药现在起价多少了?”
她一面拿着丹药到拍卖场漫天要价,一面却又拿这丹药喂给失去心智的犯人。
气得戴冲洋恨不得当场卸了她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捏成粉末!
当着朝臣,他又发作不得,只得放着狠话威胁道:“看在你痴傻多年,无人教养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这些。总归我女儿的病是你逼出来的,若是治不好她,我定让你好看!”
“那你便试试看。”
封云卿面色一沉,殿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这戴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
李四常与之勾结之事,她还没找到证据对他们动手。他们倒好,反是跳到她头上来耀武扬威了,敢在朝堂上冲她乱吠。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眼见着偏了方向,鸿明帝重重咳了一声。
“郡王还有什么发现?”
“那些被杀的黑衣人身材瘦弱矮小,虽然换了我朝服饰,但细看样貌,像南边之人。”
顾子云是西南王之子,常年呆在西南边境,与西玛、南国交界,对于两国之人的相貌都有些了解。
他感觉这些人的身形面容,都与那边之人有些相像。
鸿明帝点点头,若有所思。
丞相几人见状急了,连忙上前道:“陛下!刚才所说,都不过是封云卿一人的推测。事实如何,还有待查证啊!”
“那是自然。”鸿明帝沉声道,“如今东临公主来访,在我清越驻留多日。难保没有西边或南边的细作,趁此时机混入京中,闹出些事端来破坏两国和谐。”
“此事交由郡王细细查明后,朕再给诸卿一一交代。”
“陛下!”
丞相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诸卿还有什么事情要奏吗?”
鸿明帝态度已定,事情已无更改余地。丞相几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甘心地退回自己位置上。
朝中气氛凝重,底下的大臣也一个个神色不定。
有人犹豫了半晌,上前道:“回陛下,今年的澎湖秘境,提前开启了。”
“什么?!”
“提前开启了?又提前了吗?”
“说是半个月之后,怎么现在就开启了?”
那汇报之人,正是钦天监。
他满脸难色,支支吾吾道:“这也是臣入朝时,刚得到的消息。”
鸿明帝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封云卿,沉声道:“既然已经开启了,那便照往常一样,安排人马,明日便出发前往吧。”
“是。”钦天监躬身拱手,缓缓退下。
“还有哪位爱卿有事禀报吗?”
澎湖秘境已然开启这么大的消息砸下来,众人的心思全部乱了,此刻便是有什么事,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禀报了。
鸿明帝见此,便命人宣布退朝。
众人忙整理衣装,拱手拜礼。
封云卿抬着头,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过眸子看向顾郗绍。
顾郗绍走下来,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披风。
“何必为这些事情,动这么大的气。”
“呵,我有什么好气的。”封云卿扭了扭头,“一帮乌合之众。自以为聪明一世,其实都是些糊涂蛋。”
她说罢,转身往殿外走去。
顾郗绍唇角含笑,快步跟上,与她并肩而行。
丞相跟礼部几人听着二人那番对话,气得脸红鼻子歪。
“这女人如此嚣张,我侄儿之死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顾子云听言,忍不住上前问道:“几位大人为何如此笃定是封家所为?”
丞相狐疑地盯了他几眼,重重一哼:“事发之前,我侄儿曾结交了一位南国的朋友,就是那朋友约他去暖莺阁的。”
“那这与封家又有什么关系?”
丞相脸色微微一变,青白交替了好几次,才开口道:“那封云卿不是跟那砚山的陆子行学炼丹,据说她炼过许多奇丹。那人说他与封云卿有做交易,可卖些丹药给我侄儿。我侄儿因此才……”
他话说着一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其他几人也纷纷掩面顿胸捶足。
顾子云了然。
这些人找那人买的,只怕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所以他们明知问题所在,却不敢说破,只得不停地逼他跟皇上给他们做主。
他看着封云卿离开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戴冲洋吃了个闷亏,在朝堂上丢了面子,本想在朝堂外将人拦下再将场子讨回来。
一见顾郗绍与封云卿一路,只得把这份怒火和恨意压在心底,死死瞪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国舅爷,娘娘有请。”这时从旁边走来一个宫女,朝他施施然行了一礼,悄声开口。
戴冲洋忽然计上心头,连忙让那宫女前头带路。
“这戴家猖狂许多年了。”顾郗绍忽然开口。
难得听他评价朝堂之事,封云卿有些讶异:“怎么?想夺权当皇帝了?”
她声音不大,却也不妨有些耳朵灵敏的,忍不住心头跳了跳,偷偷往这边觑过去。
顾郗绍对这些人偷窥的目光心知肚明,淡然反问:“你想做皇后?”
封云卿一噎。
她不过随口讥讽了句,倒被这厚脸皮抓了漏洞。
她往前快走了几步,懒得被人当成戏子,却很快又停住了脚步。
一名九旬老者双手背在身后,从侧道缓缓走出。
顾郗绍见之,上前恭敬行了一礼。
“瞿老。”看着面前拦路之人,她拱了拱手:“瞿老。”
瞿老不语,只是用一双灼亮的眼睛盯着封云卿。
封云卿抬起头来,任由他打量。
看着老者眉头一点点皱起,她拱了拱手:“瞿老可是有话要问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