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兽虽与他契约了,却一直觊觎着封云卿体内蕴藏的力量,对她虎视眈眈。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手一翻,把金鳞蟒收回契约空间,把鳞片随手丢入纳戒,盘腿打坐起来。
在秘境中行事匆忙,他体内还残留些毒素未能全部清除。
留了一分心神在外,他重新检查起自己的身体。
封云卿在昏睡中,只觉得脑袋沉重,眼皮也如压了千斤坠。
周身的血液,像是被烈火煮过的沸水滚烫翻涌,灼烧着经脉四壁。
身下却轻飘飘的浮动着,像泡在一片虚妄之海。
她挣扎着掀起一条缝,正对上一双金黄妖异的蛇瞳。
“嘶嘶~”金鳞蟒蛇信一卷,庞大的蛇身缠绕住她的身形。
“不服气?”她唇瓣翕动,嗓子沙哑地没有声息。
“你当真以为自己在秘境中修炼百年,便有机会化身成龙?”
缠着她的蛇身一紧,金鳞蟒猛地朝她张开血盆大口,眼里满是贪婪。
瞧着它的眼神,封云卿笑了。
“这东西你若消化得了它分毫,你尽管来吞了,本帝绝无怨言。”
说着,她放松了身体,任由那金鳞蟒越缠越紧。
体内沸腾的血液被勒得几乎冲破经脉而出,炙热的温度与金鳞蟒冰凉的鳞片对比鲜明。
它像是被烫到,猛地松开缠绕的身子,往后撤去。
封云卿失去支撑,身体下坠,又在即将落地时被一团无形的力量托起。
红得妖异的曼珠沙华自她身下的虚无中绽放,纤细蜷曲的花丝如爱人的触手,萦绕她周身。
那股力量所散发的气息,与她体内灼人的热度无二。
“嘶~”金鳞蟒警惕弓身,盯着那朵奇花的竖瞳里又惊又疑。
还有几分要不要趁机捕食的犹豫。
妖兽能修炼到这般境地,比人更容易勘透天地的秘密。
封云卿知道这笨蟒瞧出来了,动了动身子,淡淡道:“你若敢说出去,我保准你百年修为此刻就会散于一旦。”
金鳞蟒被激怒,脑袋一仰飞快摆出进攻的姿态,蛇尾飞快扫过自己的鳞片,随时准备出击。
封云卿闭了闭眼:“本帝可不是在与你谈判。”
金鳞蟒盯着她,终于动摇,蛇身一卷,飞快朝她游了过来。
蛇尾扫过自己腹部,拔出一片鳞片,朝那花蕊丢去。
封云卿眼底暗芒流转,眼看着鳞片触及花瓣,便化作一道金芒被吸收完毕,微微吸了口气。
“很好,如此,我们两方都能受益。”
她说罢,便闭上眼睛不再开口,仿佛陷入了沉睡。
她躺在那盛大的殷红花蕊之中,如同天地孕育的花之精灵,祥和美好。
只有妖物才知道,越是美艳的东西,越是危险。
金鳞蟒最后看了一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片虚妄之中。
顾郗绍感受到屋内气息的微妙动荡,睁开眼,侧目看向一旁。
封云卿沉睡着,气息比之前更加平稳。
他深吸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在她身上画了个引灵阵,往她体内输入灵力,缓和她身上的伤。
大约一刻钟,封云卿眼睫一颤,缓缓睁开眼来。
“可有哪里不适?”
“唔。”封云卿垂眼扫过他搭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咧了咧唇角,“被咸猪手揩油,心理上有点不适。”
顾郗绍轻哼一声,撤了阵法,手掌从她腹部划过,绕到腰后,将人整个往怀里一揽。
“可巧了,本王专治各种不适。”
“我怎得没瞧出来?”封云卿挑眉,嗓子哑得不成样。
顾郗绍听着,视线黏着她的双眸落向她喉间,自己的喉咙也跟着一滚。
从纳戒取了枚丹药用唇瓣衔着,渡到她唇边。
那丹药入口即化,封云卿感受到那丝丝灵力润过喉间,整个人的身体都跟着舒畅放松了下来,手不自觉抓住他的手腕。
顾郗绍感觉到她指尖下跳动的细微脉搏,动作顿了顿,任由她探着自己的内息。
片刻后,封云卿踹了他小腿一下,斜眼扫过他。
“毒解得差不多了,为防后遗症,该把那只死狐狸也带出来。”
顾郗绍想了下:“当时秘境动荡,那狐狸跟着剑生跑了。”
封云卿挑眉:“那小子还有这本事?”
她说着又道:“我瞧他年纪不大,天赋倒是惊人,你从何处捡来的这小子?”
顾郗绍的语气颇有些难明的意味:“你对他倒是关照。”
封云卿顿了一顿,盯着他瞧了半晌,心道这男人莫不是吃起了个小屁孩的醋?
她唇角一弧,起身打量起这房间。
满地黄沙,四壁简陋,正是边野荒漠中常有的小屋。
“章成呢?”
“办事去了。”
封云卿想了想,从贵妃椅上起了身。
顾郗绍视线顺着她的动作往下滑动,守军刚巧过来送茶,门推开,撩起她的披风一角,露出她手腕处一截红色。
他眸子眯了眯,望向那不请自来之人。
“何事?”
那守军看到封云卿的样貌,直接呆在了原地,听到那冰冷的语调,猛地回神。
“啊!九幽先生,我们领队回来了,正要过来呢。”
顾郗绍把视线落向封云卿。
封云卿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二人身上有伤,劳他走动了。”
“好的。”守军脸一红,赶忙应下,便垂了脑袋往外离开。
“呵。”封云卿瞧着一撩长发,“还是这塞外的汉子耿直,懂得欣赏真正的美貌。”
说着,回头朝他一挑秀眉,成功地看到他黑了脸,忍不住心情愉悦。
“将面具戴上。”
“戴那做什么。我是来重振北境军的。”
封云卿收起玩笑的神情,眸光微转,气质凌然。
领军很快过来,这次门却是被狠狠破开的。
“就是你们支使我手下人去镇上挑事的?!”
来人高头大汉,浓眉浓髯,身后背着一柄长枪。
他粗暴的喝声像卷着风沙而来,顾郗绍忍不住皱起了眉:“你是此地领军?”
“哼,你算哪根葱敢这般与老子说话?老子在北境这么多年,从未听过封家有结识过什么‘九幽先生’!你要冒充人,好歹也说个叫得出的名号。这痴儿手段,真是笑掉人的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