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黎看向江奕问:“新蓟路与白河路丁字路口,这个你们地方熟悉吗?”
王洛萌和江奕面面相觑没有说话,韩黎直了直身子,“这个地方离那个流浪汉被杀的桥洞不远。新蓟路是去年刚刚修好的,那条路很偏僻平时只有附近的乡镇居民和运渣土的大车走这里。我之所以出现在第一个流浪汉被杀的现场就是因为我查到大军在失踪前去过那个路段三次,最后一次他还到附近的乡镇转了转,而且看过那个住桥洞里的流浪汉。不过那时我没想到他居然向交警打听过这里,而且在他打听完消息后一个月便收到巨额汇款,再之后便是离奇失踪”。
江奕眼睛亮亮地说:“那个车号、那个地方很可疑,会不会是他在那里看到了什么,然后又去求证,反而被对方盯上灭口。”
韩黎一副你最懂我的神情,“对,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觉得大军很可能是在这里看到了交通事故或是伤人之类的情况,但交通事故的可能性更大,不然他就不是去问交警而是去问当地派出所了”。
江奕搓搓食指,“大军看到那辆黑色宝马车撞人,但他当时没有报警,也许是当时司机将伤者带上车,他以为司机会带伤者去看病。但是大军事后想想又不放心,所以私下里去查肇事车号,却发现是套牌车,这时他觉得情况不好,便又问那个路段是否发生交通事故,交警却说没有收报警……。此时他一定觉出问题严重,便私下去查……。这样一来,他的行为就都解释得通了。也许正是因为他查到了对方,对方为了安抚他,才给他汇入巨款,但大军良心不安,联系你想将这些告诉你,所以才被灭口”。
韩黎笑着点头,一脸骄傲地看向江奕:“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是对方也一直在找大军,因为他莽撞的调查行为暴露了自己,而被对方主动找上”。
王洛萌的关注点却在没有人报警上。“如果那辆车撞了人,为什么会没有人报警?受害者若有意识定会报警,即使当时失去意识,之后醒来也肯定是首先想到报警。他没报,说明他凶多吉少……。那他的家人呢?他的家人也应该报警啊。”
韩黎说:“他的家人报警就不是交警了,很可能是失踪之类的。”
王洛萌摇摇头:“即使是失踪,延着他的行动轨迹查,肯定也能查到蛛丝马迹。为什么没发现呢?”
韩黎说:“这好办,失踪系统咱们不是还有权限吗?查一查,说不定有线索。”
江奕则没有那么乐观,“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没人给他报警”。
王洛萌沉默下来,她明白江奕说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又是一个孤独的人吗?
韩黎低头说道:“怪不得大军去找流浪汉,他怀疑被撞的人是流浪人员。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麻烦了,我现在一听这种情况就头疼。”
江奕说道:“也没有那么悲观,至少敌人留了尾巴,我们只要顺着线索一直查下去总能抓到他们。洛萌你回去再查查失踪报案情况,看有没有符合的报案人。韩黎你找交管的朋友想办法再查查那辆套牌车。我去走访一下那路口附近的居民,公安的监控虽然不能保存这么长时间,私人的说不定有希望。”
韩黎说:“查车好说,我一个电话的事儿,而且这种套牌车你也不能抱有多大希望。走访工作量大而且危险,我得跟你一起去。”
江奕刚要拒绝,韩黎马上说道:“大军很可能就是走访被人发现才被灭口的。你不能大意,不要跟我说你是警察之类的屁话,是警察也会死。再说,他们要是顾忌警察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了。有心算无心,说不定他们早已设好陷阱等我们,我们不能大意”。
江奕没有再反驳,他们都隐隐地猜到幕后黑手里怕是有警方的保护伞。权钱交易一旦达成,财团、黑社会、保护伞,
便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到最后身处其中的人也无法控制……。
一个月后,叶悠无所事事地晃荡完,又偷偷遛进档案室查看窦小刚的案子。这家伙果真到最后也没说一句话,他是铁心要将秘密带进坟墓了,但是雷建军明明不是他杀的呀,他怎么能认呢?不过也是,一个是死,两个也是死,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多这一个……。叶悠一边摇头一边翻着卷宗,雷建军的这尸检报告也太粗糙了些,验尸的人明显没当回事儿,或许他是故意的。她正胡思乱想着,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林平与她撞了个正着。
叶悠尴尬地将手中的档案放回去,徒劳地解释道:“我就是好奇他为什么杀人……”。
林平的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出表情,但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样,叶悠却觉得林平似乎很生气。“档案室有规定查阅档案至少要两名以上的民警,而且要登记记录。你这样是违法,更不要说你刚刚翻看的是机密档案……。”
叶悠的脸瞬间涨红,喃喃地说:“对不起,林哥,我下次不敢了”。
“好啦林平,新同志有好奇心很正常,她知道错就行了,我相信她下次肯定不会再犯这个错误。”刘明在林平身后替叶悠解围道。
林平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严厉地说:“不是我不讲情面,你们好好反思,是不是因为你们的放纵和不守规矩,孟哥才会出事。如果你们严格管理,他不拿那两本档案,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刘哥,您得重视这个问题,您说孟哥的事情我们有多憋屈,他为工作牺牲,最后却因为将档案带出档案室而不能被评为烈士,我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堵得慌。”
叶悠越发尴尬,自知犯错的她恨不得躲进档案架子里。林平却还不打算就此结束继续说道:“小悠,你是女孩子,大家平时都照顾你,甚至是让着你,你有些小毛病我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才导致你今天犯这么大的错误。不要小瞧现在的问题,那些犯罪的人也都是从小事开始的。”
叶悠听着听着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她一向低调、守规矩,怎么到了林平这里就变成如此不堪了呢?再说了刑警队的档案管理不规范是一直以来的传统,大家查档案时经常是一个人来,他们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就算了,都是同事没有必要这么较真。她这样想着,脸上自然带了些情绪出来。
林平却越发地生气:“你还不服是吧?小小年纪还说不得你了,别忘了我现在是案件管理科的负责人。”
刘明觉得林平说得有些过,他拉了拉林平的衣袖,林平脾气已经上来了,他没有理会刘明,继续说道:“你把档案室的钥匙交出来,回去好好反醒写份检查给我,另外以后档案室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能进。我会拟定一个查阅档案的规范,必须有总队长或政委的签字才能查。这个房间是机密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进”。
从档案室出来叶悠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坐在办公桌前,刘明几次想安慰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叶悠看他实在憋得难受,说道:“刘哥,我没事儿,您不用管我”。
刘明搓搓手说:“哎呀,你有没有事儿我看不出来吗?林平这人呢就是个直脾气,他不是冲你,他是因为孟哥的事情窝着火呢,估计上边也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咱们呢,之前对档案这块管理确实松散了些,我也没带好头……。我和孟哥都是老人儿,还有以前当警察的作风,哥们儿意气重,总想着大家都不容易,想查就查吧,但是现在时代不同了,现在什么都得规范,不然确实会出问题。这事儿也不怪你,是我,都是我们没带好头,没教好规矩。”
叶悠没想到刘明竟会这样安慰自己,“这不关您的事儿,是我自己……我其实是知道档案查阅规范的,也算是知法犯法吧,被批评也不冤”。
被这样言辞激烈的批评虽然难受,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叶悠很快调整好心态,毕竟快过年了,她也不想为这点小事儿一直不痛快。
年关将近,叶悠想借着假期回老家看看,顺便给家人上上香。打完饭她路过照片墙,看到孟哥的笑容时情绪却一下涌了上来,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想念,泪水如珠串般落入冒着热气的米饭中……。“孟哥,您那边冷不冷,上次给您烧得寒衣您收到了吗?过年了,我有时间再去给您烧点纸。”叶悠喃喃地说完,便飞快地跑上楼。
林平在她身后,伸手想要叫住她,她却似没听到一般瞬间消失在楼梯转角……。
“你今天有点过,再怎么有脾气也不能对着小同志发。”刘明低声说。
林平苦笑道:“我也不想,但是真憋屈。我打听来的消息,二支队那边抓了一个抢劫杀人的嫌疑人,那人有可能就是杀孟哥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