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台上的血衣教教主亚兰已经不耐烦的挥挥手,让身旁的人都退了开来,他无视一边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样的文素,抬脚缓步走向曲清悠三人。
扫视了一圈后,他蹲下身捏着曲清悠的下巴观察了她好一会功夫,曲清悠神色不变的坐着,冷冷清清的模样好似天山上的雪莲不可侵犯,她对亚兰的打量完全不上心,反而在对上亚兰的目光后,她声音冷冷的说道:“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救你一命。”
文素听了这话,好悬没翻个白眼出来,现在才说这个不是废话么?
果然亚兰也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笑话似的,噗嗤一声笑开了,他轻轻拍了拍曲清悠的脸颊,反问道:“我有让你救我么?从头到尾不过是你们自作多情罢了。”
一番忘恩负义的话成功把曲清悠气到脸色发白,她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手边有武器的话就会一剑劈死眼前这只白眼狼的模样。
亚兰从黑袍里取出一个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上面还有放血用的凹槽,他看着反光的刀刃笑了笑,忽然朝着曲清悠一刀挥下。
这一幕来的猝不及防,曲清悠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而一旁的卿子烨和柏未央则纷纷喊道:“住手!”
话音刚落,没有听见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谁痛苦的闷哼,只有绳子被割断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曲清悠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没有受伤的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只听得“叮铃”一声清脆的声响,匕首被亚兰甩在地上,他毫不在意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得俯视着曲清悠,声音冷冷道:“你最好不要试图激怒本座,那样的眼神也别再让本座看见第二回。否则,就算你是本座亲自挑选的玩物,本座也不介意亲手毁了你。”
说罢,亚兰扬长而去,看也不看曲清悠一眼,他甚至没有让人把她重新绑起来。
文素仔细看了看曲清悠的动作,发现她虽然没有绳子的束缚,可依旧维持着一个动作没有动弹过,就像是在一个木头的身子里装进了一个灵魂,曲清悠三人似乎只剩下意识还是清醒的了。
这一发现让她的心口瞬间拔凉拔凉的,早知道他们三人中的迷心蛊非比寻常,但没想到会这么厉害。当然这其中也有兑泽阵眼的功劳,要不是阵眼范围里的灵力都被压制,她们岂会逼不出一个小小的蛊毒?
有光环加持的男女主都被逼到这个程度了,那自己还能不能有个活路呢?
文素有些心惊肉跳的想着,不由得转头看了看荀翊,他美好的侧颜即使虚弱无比也一样赏心悦目的很,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投来的关切目光让文素感觉就像找到了什么主心骨一样,不由得淡淡的笑了一笑。
活路什么的,果然还得靠自己挣啊……
世人都说“反派死于话多”,这会儿文素真心希望这个真理可以套用在眼前的亚兰身上。她不疾不徐的喊住了亚兰,镇定的模样完全不像一个阶下囚,反而更像一个陌生人来问话的感觉。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伤害这么多无辜的人,手染鲜血,背负罪孽,这就是你所希望的?”
文素会这么问,一方面是为了拖延,一方面也算是好奇心作祟。按照言情的基本套路,反派人物很少有那种生来就是个恶人的傻叉,十有九个都是有背后故事的悲情人物。
她真的有点好奇,会是什么样的事情,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给逼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亚兰回头看了一眼文素,眉头高挑,咧开嘴笑了,说道:“你就是拖延时间也没用的,没有人会来救你们。”
这孩子耿直的让人讨厌!
文素似是不在意的耸耸肩,道:“既然没人会来,那你跟我说说又何妨?总要做个明白鬼,我见了阎王也好告你一状。”
面上平静实则内心在咆哮的文素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真的很不喜欢这个fg,万一她乌鸦嘴灵验了怎么办?!
也许是因为她的回答勾起了亚兰的兴趣,也许是亚兰真的不在意,他居然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真的跟文素说起了前因后果。
他长袍一撩,坐到了她身旁的台阶上面,就像两个多年不见的老友在话家常一般。当他娓娓道来的时候,满大殿的教徒们纷纷都沉静了下来,空气里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不出文素的所料,亚兰的故事也是由悲剧串联而成的一场人间惨剧——
兑泽阵眼不同于其他阵眼的各种隐蔽,正相反,它就处于楼兰古城的中心地底下方,而楼兰皇族就像是它的守护者一样,由楼兰皇室的继承人代代守护着,当然对外的说法是类似于神明一样的存在,所以兑泽阵眼多年来受到楼兰皇族和百姓的供奉与信仰,在某种程度上几乎和他们达到了互惠互利的程度。
楼兰逐渐成为塞外有名的沙漠绿洲之城,千百年来屹立不倒且保持繁荣盛昌已有多年,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塞外开始传出流言说楼兰古城里有宝藏,富可敌国。
原本楼兰百姓们都只是一笑置之,他们自己的国家有没有宝藏,他们自己还能不知道吗?所以楼兰人并没有刻意去澄清过,只有在有人问起的时候,他们才会反驳几句。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放任的态度,这则流言越传越凶,众口铄金之下,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这个传闻,于是塞外近几年来都变得很不安稳,年年月月甚至天天都有外族人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宝藏来到楼兰闹事,严重影响到了楼兰人正常的生活。
忍无可忍之下的楼兰皇族终于下达了闭关锁国的传令,他们不再允许任何外族人来到楼兰,就算是行商者也不得进入。然而即使严禁到这个地步,外面依然有着无数个心怀不轨之人,想尽了一切办法都要混进楼兰去找寻宝藏。
其中就有一伙中原寻宝之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成功的偷摸进了楼兰,这群人对宝藏传闻一事可以说是坚信不疑,是为数不多的一群狂热分子,几乎已经到了癫狂的程度。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这群人偷摸进楼兰之后,他们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闹事或者和楼兰谈判,而是丧心病狂的暗中在楼兰城里各处的水源里下毒。
水源被污染,整个楼兰皇族和居民们几乎无一例外的全体中毒了,最可怕的是,那群人投的毒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整个楼兰城里的医师们统统都束手无策,中毒之人不论男女老少,迅速的消瘦成了一层皮包骨,全身上下开始长出脓包,脓包越长越大,一旦弄破,流出来的脓液沾到的位置也会迅速溃烂。
多少楼兰人死在了这种奇毒之上,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楼兰城短短几日的功夫里便陷入了地狱般的境地。在这之中,唯有楼兰皇室里最小的皇子逃过一劫,这个最小的皇子,就是眼前的亚兰了。
他不过是贪玩跑了出去,回来后便发现自己的家园在一夕之间天塌地陷,他从暗道里偷偷返回皇宫,却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和亲人们被这群丧心病狂的外族人一一虐杀,究其原因,就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宝藏。
亚兰当时年纪太小,没多久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他被凌虐的很惨,几番徘徊在生死一线,那群寻宝人以他威逼,却总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本来就不存在,又怎么可能找得到结果呢?于是一个又一个亲人被杀害,楼兰皇室一脉几乎死绝。
亚兰幼小的心被无尽仇恨覆盖和摧残,小小的他在绝望之中发誓终有一日要杀尽残害他楼兰的这群罪人。很快,他的愿望似乎终于被神明所听见,一个神秘人救下了伤重的亚兰,不但将他救了回来,也救下了还幸存的楼兰百姓,只是他们中毒太深,已经没有办法恢复原样,而唯一的续命之法,就是以活人入药,配以神秘人给的诡异药方,才能尽可能让楼兰人生存下去。
神秘人不但给了续命之法,甚至还教授亚兰咒术,借以他的楼兰皇室一族的血脉,成功强行挪用了阵眼之力,形成那道只可进不可出的强大结界。随后亚兰将楼兰所有的财富聚集起来,那些外人不是想要宝藏吗?不是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得到吗?那就来吧!
把宝藏的传闻变成事实,亚兰将金矿、宝藏等流言更远的散播了出去,从而引诱更多的人前来楼兰送死。那伙迫害了楼兰的寻宝人早就被亚兰给千刀万剐了无数遍,死后还被大卸八块。
仇人虽死,可亚兰早已经被强烈的仇恨所蒙蔽,他的恨意非但没有因为那群人的死而熄灭,反而越烧越旺,于是他联合了楼兰中毒的族人和中毒幸存下来的剩余皇族人组建成邪教——血衣教,专门杀害前来楼兰找寻宝藏、金矿的外族人。
由于神秘人给的药方必须以活人入药,于是乎那些外族人更多的时候,就被用来当成药引,制成的那诡异的药物来延缓楼兰人毒性的蔓延。年深月久,血衣教已经变成了一个残忍的邪教组织,而那个神秘人不知何时离开了楼兰,只留下血衣教在楼兰这个大瓮继续做着害人性命的勾当。
而亚兰,也就是现在的血衣教教主,也变得越来越心狠手辣,他逐渐忘记了当初复仇的初衷,变得越来越嗜杀,他将有武力的外来者做成一个个傀儡,将普通人用以入药,时至今日,他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皇子,而是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只为了杀害而杀害的邪教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