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觉得还好,一到了晚上,骨头里就像是有小虫子在咬似的,让宋绵无法忍受。她在睡梦中,醒了又睡着,然后又被疼醒,如此反复。等待天亮,是一件受折磨的事情。
几次辗转,她独自蜷缩在病床上,忍受着,紧咬着牙关。
“还好吗?”
黑夜里,沈肆的声音虽然突兀,却像是一汪清泉,潺潺流入心间。
或许是她的细微动作让他察觉到自己没有睡着。
她窝在被窝里,摇摇头,没说话。怕说出的话,就会让她暴露。
沈肆站在床沿边,看着她侧对着自己,灯光昏暗,罩着她的侧脸,神情并不清晰。
他似乎站了几十秒,宋绵也不敢转头,不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沈肆好像终于想到了什么,弯腰去碰她的脸,像只受惊的兔子,宋绵的脸往枕头压了压。
“要去卫生间吗?我抱你去。”
他以为自己因为上卫生间,而觉得不好意思了。
奇怪的是,先前还不觉得有这个意思,被他这一问,真的有点想去上卫生间了。
没有等来宋绵的回答,就相当于默认了沈肆的猜测。
他弯腰,一手穿过她的颈下,一手托着她的双腿,将她抱起来。
出于本能,宋绵的双手攀住他的脖子。
一双乌黑的双眸不可避免的与他对视,就陷进了他像选我一般幽深的双眸。
很奇怪,在夜里看他,那双眼睛并不锐利,反倒带着一些温和。
沈肆抱着她进了卫生间,腾出一只手要去帮她褪裤子。
宋绵到底害羞,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低声说,“我可以自己来。”
“这些事情我不算有经验?”他平声反问,分明带着令人脸红的意味,偏偏说的像是个正人君子似的。
“再有经验也不是一回事。我好歹是个女生。”
他们做那种事,脱衣服是一回事。现在她上个卫生间,还得他伺候,完全是另一回事。宋绵全身都不自在,她也不需要沈肆为她屈尊降贵的到那种地步。
“我可以的。等我好了,我叫你。”宋绵语气很坚持。
沈肆看了看她,终于做出了妥协。
临走前叮嘱,“有任何不便就叫我。绵绵,我不是什么旁人。”
宋绵垂头,露出雪白的后颈,没有说话。
沈肆走出去,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宋绵一只手借了旁边扶手的力,另一只手有些费力的脱下裤子坐在了马桶上。一抬脸,就看到了沈肆的影子照在卫生间磨砂玻璃门上。
宽肩细腰,身姿挺拔。
宋绵收回视线。
结束之后,她起身,把裤子提好。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超过她的能力范围,她不得不去唤沈肆。
沈肆推门进来,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叫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就要抱起她的双腿,宋绵忙说,“我还没洗手。”
沈肆就先给她借力,走到了洗漱台前。宋绵洗了个手,沈肆已经顺手抽过来一张纸给她。她接过来擦了擦。
结束之后,沈肆直接抱着她到了外面,又把她放在了床上。
沈肆拉了张椅子到床前,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她,说,“一直睡得不好?”
宋绵头枕在枕头上,头发散开来,像是缎面似的乌黑发亮,衬着她的肤色更白。
她轻轻嗯一声,说,“有点疼。”
下一瞬,便清晰的看到沈肆的眼神柔和下来。
他倾身过来,手掌覆上她打了石膏的腿,问,“我去叫医生给你用点药?”
宋绵摇头,“白天宁姐就问过了。医生不建议再用药。这是个必经的过程。我倒不是怕疼,就是一直睡不着,觉得难受。”
脑子潜意识需要睡眠,可疼痛迫使她无法睡着,这种滋味当然不好受。
“我陪你聊一会儿?或者做些什么能让你忘记疼痛?”
宋绵没往歪处想,很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可我累的不想说话,真的好困。”
她一张小脸露着可怜兮兮的表情。
下一瞬,沈肆突然凑近,咬住她的双唇。
宋绵愣一下。
沈肆轻抚她的脸颊,低声说,“别咬牙。”
宋绵像是被蛊惑一样,下一秒就乖乖把贝齿打开,沈肆的舌尖便放肆探入。
宋绵的一颗心脏像是被捏紧,她无处安放的手无意识的抓住了被单,扯出一道一道的褶皱。
被他吻得脑子一片空白,氧气都快被耗尽。
沈肆终于放开她,把她耳边的头发勾着放到了而后,露出好看的耳朵,低声问,“现在还记得疼吗?”
宋绵愣一下,才反应过来沈肆方才的问题是指着什么?
她脸一红,闷声回,“原先是忘记了,被你一提又想起来了。”
沈肆轻笑了一声,亲吻一下她的额头,说,“如果你可以,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更有效的。”
这一次的意有所指太过明显。
宋绵伸手去抓被子,“我不可以。沈肆,我骨折了。”
沈肆手指捏住被子,不叫她逃避。
这幼稚的抢被子的行为让宋绵有些无语。
沈肆松了手,把被子给她盖好,轻轻拍一下她的头,沉声说,“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傻的事。”
宋绵的心脏高悬,迟迟落不到实处。
“睡吧。”他说完,转身又回了沙发上躺下。
宋绵眼睛看着他的方向,良久。终于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睡着。
因为沈肆的那个吻,腿上的疼痛像是被忽视了。
她后半夜竟然睡得很好。
沈肆果真是她的药。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沈肆已经不在病房内。
方可见她醒过来,不等她开口,便解释,“沈总刚走,说是有事。绵绵姐,你想吃什么早点,我这就去买。”
“随便买一点吧,我平日里吃什么你也清楚。”
方可便要起来。
宋绵注意到时间还很早,多半是是被沈肆叫过来的。
她叮嘱,“多买一点,你也吃一点。”
方可笑笑,“好的,绵绵姐。”
医生上午过来检查,到了下午却又来一趟,而且问题和上午几乎是一模一样,乌泱泱的进来六七个医生,各个都透着关心。像是询问临终前的病人似的,弄得宋绵心里发怵,小心翼翼的小声问方可,“我是病情恶化了吗?怎么检查的这么勤快?”
方可忙说,“是沈总交代的。或许晚上还有一遍,就怕绵绵姐好的不够快。”
宋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