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夕颜不知道宫尚角过来找她的目的是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然而不管如何,人总是不能赶出去的。
她看向解夏,示意稍微等等。
“我去看看。”
说着就先回去整理了一下衣着。
和解夏在一块练了快一上午,虽然表面上她是什么都没学会,但是汗也没少流,看上去还挺狼狈的。
如果就这样出去见宫尚角, 怕是他眉头都要皱起来了。
很快收拾好自己的着装,宋夕颜这才不慌不忙地去前厅。
宫尚角已经久等,手边放了一盏冷掉的茶。
看见宋夕颜姗姗来迟,他薄唇微张:“宋姑娘近来可好?”
一张嘴就是客套话。
宋夕颜点点头,露出笑意:“一切都好,不知道角公子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
“怎么,如今这徵宫我不能踏足了吗?”
宫尚角夹枪带棒,神色却仍然淡淡,看不出波澜,说出的话虽然咄咄逼人,但声音中并没有质问的意味。
更像是和她开玩笑的一句话。
“角公子当然是想来就来,不过阿颜还以为,角公子只和徵公子聊得投机,没想到今天还专程上门来见阿颜,让人着实有些意想不到。”
宋夕颜没有理会宫尚角的话什么目的,她不想和这个人翻来覆去地兜圈子,又直截了当地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宫尚角为什么要来找她。
看见宋夕颜如此直接的询问,宫尚角停滞了片刻。
在宫门四宫中,角宫负责宫门外面的事情,而这其中挑大梁的又是宫尚角,这么多年下来,宫尚角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无数人打过交道,有亲人有朋友有敌人,然而不管是谁,他们交谈时,话语间总会留下一些余地,说话从来不说死。
这么多人里面,只有宋夕颜一个人,每次和他说的话都是直截了当、不假思索,不管再直接再冲的话,都是不加掩饰的就说出来了。
怎么说呢……就还挺能让人哑口无言的吧。
细细想来,这不是宫尚角第一次在和她聊天的时候吃瘪。
他轻哼了一声,说不出什么情绪。
既然宋夕颜说话如此坦荡,他自然不需要再去铺垫什么。
不然宫尚角很怀疑下一秒宋夕颜就能把他请出门去。
“关于那个刺客的事情,不知道宋姑娘有什么想法?”
宫尚角直接入题。
让他欣慰的是,宋夕颜并没有想要装傻的意思,而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是杀了雪长老侍从的那个?”
不过,她说出的这话……
宫尚角:“……对。”
怎么,难道还有别的刺客不成??!
“不知道,没见过,不是我。”
宋夕颜十分认真地否认三连。
宫尚角:“…………”
这人的脑回路怕不是有些问题。
他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大概是宫尚角的神情太过于咬牙切齿,宋夕颜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个回答太不正经了,没什么参考的价值。
但是,这些都是实话啊,她的确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刺客也不是她自己啊喂!
宫尚角还想让她说些什么?!
该不会他今天过来就是想让她认罪的吧?
屈打成招?!
宋夕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宫尚角说不定还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于是,宫尚角很疑惑地看着宋夕颜的表情从无所畏惧变成了小心翼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他。
“我说,角公子,你抓不到凶手,查不到真相也不能冤枉好人是不是?”
宋夕颜的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宫尚角:“…………”
不是,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合着宋夕颜以为自己是过来给她定罪的?!
“宋姑娘,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别急着自投罗网。”
宫尚角自认为人道地劝说宋夕颜。
宋夕颜:“等角公子说出来的时候都晚了,怕不是坟头草都几丈高了。”
她小声地嘟嘟囔囔,直接当着宫尚角的面吐槽他。
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会狗急跳墙。
呸呸呸,谁是狗!
听到宫尚角耳朵里,更是无语。
不是,这人乱传谣言有一套的,听风就是雨,凭着自己的想象力都能编排出个匪夷所思的故事来,落在宫门还真是屈才了。
依宫尚角看来,她还就适合出去当一个说书女先生算了,加上她身上那些神神叨叨算命的那一套,估计会活得很滋润。
“宋姑娘还真是能言善辩。”宫尚角的语气带了十足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宋夕颜绑了拖到牢房里教训一顿,看看这人是不是还能如此胡说八道。
“多谢角公子夸奖。”宋夕颜面对夸自己的话一向都是来者不拒,“这话,角公子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宫尚角:“……”
那还不是因为宋夕颜每次说出的话都让人难以接茬。
她怎么还骄傲上了。
这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寒鸦玖:你以为不光彩,她觉得可光彩了呗……现在终于有人明白和她交流有多艰难了吧)
(宋四疑惑脸:啊,真的吗?)
(宫三疯狂摇头:没有的事,都是他们胡说的!)
(众人:…………)
“而且,角公子莫不是忘了,阿颜身上没有内力,又如何杀的了人?”宋夕颜温吞反问。
宫尚角大抵是被她的话绕了进去,自以为发现了她的短处,当机立断质问:“你那些术数符篆想必杀人的威力也不小。”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死去的那个侍从身上的致命伤是刀伤,根本没有其他受伤的痕迹,根本不是宋夕颜那些手段能做出啦的。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的宋夕颜反而更加笃定,神色淡然,颇有趣色道:“看来角公子是对我的杀人手法很好奇了,怎么样,要不要亲自试一下?”
她轻轻启唇,话音逐渐消失,似乎被吹散在室内,笑意不达眼底,手已经去摸头上的白玉簪子,两颗红白骰子不知何时落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桌案上,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徒增一抹诡异气息。
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宫尚角,似蛊惑,似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