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或者说她不敢承认

-花宫-

面对月公子的说辞,宫紫商虽然表面没有作出太多反应,但是心里却认真把他的话记下来了。

眼下那祠堂必定有鬼,她还是尽早修炼好镜花三式,方才好去打探。

既然自己想说的已经说了,月公子也没有什么继续待下去的理由,沉静了一会就行礼告退。

宫紫商继续练习了一会,就看见花长老的身影。

“执刃,今天我们来学习镜花三式的第二式。”

花长老语气沉稳,面上也端得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花公子光是看见他爹这个样子就吓得不行了,没想到宫紫商就跟察觉不到似的,十分恭敬地点头:“是。”

没办法,他只好和宫紫商一样,硬着头皮看花长老的演示。

虽说他从小到大一直生长在花宫,但是对于花宫的镜花三式修炼却并不到位。

现在看见花长老如此流畅的动作,花公子感觉他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但是宫紫商还在这里呢!

他心中几个念头在打架。

最后还是不想让自己在她面前丢了面子,哪怕心中有点犯怵,面上还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看不出破绽。

和第一式一样,花长老先自己传授了一遍, 紧接着给他们讲述了第二式的诀窍关键,随后又是淡淡丢下一句“勤加修炼”就转身离开了。

花长老一走,花公子就恢复了平日那副散漫的样子,巴巴地看向宫紫商:“大小姐,你不会今天也要练到那么晚吧?”

上次他和她一起练第一式,结果回去之后天都快亮了,搞得花公子睡也没睡好,第二天不管干什么都没精神,因而这次他有了前车之鉴,早早地就来询问宫紫商。

花公子此举并不是想趁机逃脱,而是想早早做好准备。

宫紫商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看向花公子的眼神有点奇怪。

这还用问吗?

她当然要继续练习了。

见状,花公子心中有了底气,不再说什么,道了句“晚上见”就离开了。

-无锋-

几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站在台下,谁都不敢说话,只等着上方那个人的决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道非男非女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说,一直到现在都找不到那个遗孤的下落?”高台上的人道,浑身都被隐秘的黑色布料包裹了起来,看不清内里真面目。

悲旭和寒衣客垂着头,一语未发。

——在任务没完成前就回来,是无锋的大忌。

然而他们两个人几乎把江湖上所有可疑的地方都转遍了,却始终没有发现寒鸦贰消息中所说的那个,孤山派遗孤。

因此,即使他们知道回来之后必定会遭受十分严厉的惩罚,但也不得不回来。

因为再拖下去,不仅事情办不成,还无端浪费了时间,不如早早回来,把当下的进度告知于首领。

虽然,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进度。

两个人垂头静默,心中同样十分紧张,不敢去想首领会把他们怎么样,一顿皮肉之苦是在所难免的。

然而,让悲旭和寒衣客出乎意料的是,首领开口,先问的不是这件事,反倒是另外一件事。

“你们两人出去这么久,可否遇见过琅玦?”

悲旭:?

寒衣客:?

首领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说他们的事情,反倒拐了个弯提起了琅玦?

寒衣客尚在思索,悲旭已经先一步开口:“回首领,属下的确见过琅玦,就在鹿鸣镇的客栈。”

不过从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寒衣客蓦地抬眸,突然道:“首领,依属下看,琅玦心思深沉,这么多年都未能改其心性,恐怕骨子里还惦记着他原来的……”

他的话没说完,一阵寒风袭来,强劲的掌力打在他的胸口。

寒衣客一个不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即使唇边已经流出鲜血,他第一时间还是规规矩矩地跪下,头死死地低下。

“寒衣客,你僭越了。”

那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缓缓说道,听上去似乎有些愠怒。

“是,属下知错,不该擅自揣摩首领的心意。”

寒衣客表面认错,其实心中对于琅玦的嫉恨更上一层。

凭什么一个孽种能比他更得首领器重。

寒衣客不明白首领究竟看上了琅玦哪一点。

早知今日,他当年就应该把他直接杀了,也好过如今给他找了这么多的麻烦。

寒衣客的脸上弥漫着无穷无尽的怒意。

不过眼下琅玦的内力已经在他之上,恐怕并不是能轻易完成的事情。

高台上的人重新开口,这次说话的对象却是寒鸦肆和寒鸦柒。

“这么长时间了,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是时候行动了。”

两个人的心头一凌,知道首领是什么意思。

无锋,准备要攻打宫门了。

-徵宫-

宋夕颜从角宫带回来的花早就让宫远徵修剪干净做了几个新的插花。

一大早就差人送过来。

看着那篮子缤纷开放的花,宋夕颜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一直以来总怏怏不乐的晓梦蝶似乎也格外喜欢这次的插花,围着花篮来回打转,最后落在一朵蓝色的花朵上。

宋夕颜看着它惬意自在的样子,一时间竟然还有些羡慕。

传闻晓梦蝶是吸取了世间众人的恶念悲望而生,可眼下它这样栖息在花瓣上的情形,哪像那般让人避之不及的东西。

今日宫远徵早早就去了药房,眼看宫紫商即将回到前山,关于执刃日常起居所需要的药物,他都要再重新核查一遍,以免出现什么纰漏。

就连解夏都去监督徵宫守卫训练了。

每个人似乎都行色匆匆,虽然表面上没人说,可谁都知道,马上要变天了。

风雨欲来。

宋夕颜百无聊赖,看着桌案上一沓子的符篆,只觉得手疼。

这些日子,她基本把旧尘山谷中所有的黄帛纸都用尽了,只是为了写这些符篆。

都是一些她用惯了的攻击符篆,上面是用朱砂写就得咒文。

虽然比不得她的血,但是也足够用了。

毕竟宋夕颜一共就那点血,还是要省着点用才行。

宋夕颜微微皱眉,感受到胸口的伤还是有些淡淡的疼,她伸手去揉了揉,没想到适得其反,伤口差一点就裂开了。

她“嘶”的一声,手都颤抖了一瞬。

就在此时,门窗处似乎有异样的声响。

宋夕颜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随手摸了一张符篆,蓄势待发。

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动作,目光先瞥见了顺着门窗缝隙悄然进来的雾气。

宋夕颜:???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那股熟悉的雾。

原本提起的心瞬间落下,她闷闷地呼了一口气。

“出来吧。”

没人动静。

“非要我喊人吗?”宋夕颜颇有些咬牙切齿。

这才听见一声轻微动静,而后,有人悄然打开窗子,从窗棂处一跃进来。

赫然正是琅玦。

因着他不是第一次进来,所以宋夕颜并没有过多惊讶。

只是难免还有些好奇,一双眼睛审视着打量他。

琅玦则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嘴上还念念有词:“怎么颜鬼,这才几天不见,不认得我了?”

“认得是认得,”宋夕颜抬手撑着脸,目光里有淡淡的疑惑,望向他,“我就是很好奇,你怎么对宫门如此熟悉,来无影去无踪,就好像……”

她总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却说不上来。

冥冥之中,似乎自己忘记了什么似的。

听见宋夕颜的话,琅玦脸上的笑僵了一瞬,而后被他很好地掩盖过去,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那般游刃有余的模样,只是说出口的话,让宋夕颜震惊不已。

“因为,颜鬼,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啊。”

琅玦说出这句话,感受到脚踝处的灼热,愈发凶狠地折磨着他。

他脚踝上那几根红黑线和铃铛,不过是无锋用来控制他躯体的工具罢了。

而为他绑上这东西的,正是宋夕颜。

眼下他违背约束,主动对宋夕颜说了不该说的话,自然会受到反噬。

宋夕颜:!!!

什么??

他在说什么?

琅玦什么意思?

然而没等宋夕颜细想,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脑子里翻江倒海,似真似假的记忆汹涌而来,可不管她怎么想,记忆的空间中,总有一块是缺失的。

这十年来,宋夕颜一直知道自己忘记了一部分记忆,但是她却始终想不起来,加上寒鸦玖的说辞,久而久之,就连她自己都认为那是一部分无关紧要的记忆。

可是今日琅玦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宋夕颜发现,自己忘记的东西,或许很重要。

头疼得太厉害,宋夕颜几乎没稳住,一个不慎就跪倒在地。

琅玦眼神紧眯,顾不得自己脚踝上愈发叫嚣的灼热感,第一时间过去,把她扶起来,以一个被禁锢的姿态在他的怀中。

为了防止宋夕颜伤害自己,琅玦握紧了宋夕颜的手,避免她再去捶打自己的头。

她感觉自己的思绪愈发浑浊,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

眼睛徒劳地瞪大,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过往的回忆。

琅玦说,旧尘山谷是他的家。

他是什么意思?

其实答案很简单,但是宋夕颜只是单纯地不敢相信。

或者说,她不敢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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