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陆韫婷此时已经准备睡下了,颜少疏却推开了她的房门。

“少疏?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来我这里干嘛?”陆韫婷问道。

颜少疏此时脸颊通红,走到陆韫婷面前问道:“娘,那日你和阿清到底说了什么?”

陆韫婷继续纠正道:“是殿下。”

颜少疏自嘲的笑道:“是因为这个吗?”

陆韫婷没有说话,颜少疏继续说道:“是因为您看出来了吗?”

“那我就坦白的告诉您,我喜欢阿清。”

陆韫婷脸色一变:“少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颜少疏跪了下来,郑重地说道:“娘,我说,我喜欢阿清。”

陆韫婷要被颜少疏气死了,难道她那日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她喜欢上萧洛清,只会落得跟阿梅一样的下场。

陆韫婷怒道:“我那日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是吗?你姨娘的下场难道你不知道吗?”

颜少疏答道:“我知道,所以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您这件事,我知道这条路有多艰难,但我不是姨娘,我也不会被您绑走。”

陆韫婷问道:“你是觉得我做错了?”

颜少疏摇了摇头:“您没做错,您只是做了一个姐姐应该做的,可娘,如今我能体会到姨娘当时的心情了,倘若我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我想我也会跟姨娘一样孑然一身,了却此生吧。”

陆韫婷知道颜少疏说到做到,她不想,也不愿颜少疏如此艰难的过完这一生,她已经看见过阿梅的一生,绝不愿再看见颜少疏也是如此。

“你可知她是储君,朝堂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即便现在不成婚,日后迫于朝中的压力,依然会与人成婚生子,届时,你该如何自处?。”陆韫婷缓缓诱导,想要将颜少疏拉出泥潭。

颜少疏双手握拳,艰难地说道:“我知道,可我只想待在她身边,每日能够看到她,护她周全。”

陆韫婷继续说道:“可你是西北统帅,就算我不绑你,总有一天你也会回西北的。”

“到时候你不在她身边,她若为了大夏弃了你,你当如何?”

颜少疏沉默了,原来她与姨娘的境遇,竟如此相似。

“娘,她不会的。”颜少疏果断地反驳陆韫婷,是因为她知道阿清对她付出了多少,才让她内心无比坚定。

陆韫梅看着如此坚定的颜少疏,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阿梅,她们两个太像了,都喜欢义无反顾的将这一条路走到底。

“即便最后她不曾考虑我,我也不会后悔。”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忤逆长辈,但我想请求您,不要考虑我的婚事了。”

颜少疏此时看着陆韫婷,眼中的坚定,刺痛了陆韫婷的心。

陆韫婷苦笑一声:“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阿梅如此,少疏也是如此,难道就没有其他人可以喜欢吗?

其实她并非那种古板的人,她也是一名女子,知道女孩子家的心思,她可以不在乎少疏喜欢的人是女子,只是这个人,不能是大夏的储君。

颜少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萧洛清,许是幼时见的第一面让她记在了心里,生出了想要保护她的心思。

又或许是得知萧洛清不顾宫规远赴西北救她时心中的感动。

也或许是在这危险的京都,一次次不惜与朝臣为敌也要护她的那份情感。

颜少疏已经记不清了,太多次,萧洛清出现在她眼前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她心中的萧洛清太好了,好到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娘,是我对不起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可我无法逃避自己的内心,我在这里向您赔罪。”颜少疏俯首在地。

陆韫婷知道她阻止不了阿梅,也阻止不了颜少疏。

“倘若你一意孤行,我不拦你。”陆韫婷还是松了口,她知道,她无法改变阿梅的结局,但至少可以改变颜少疏的结局。

“但少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愿你最后不要后悔。”

陆韫梅终究没能等来太后,带着遗憾离去。

但或许萧洛清和太后不一样呢?这些日子,萧洛清为建安候府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若非因为萧洛清是储君,她是不会去反对的,可如今颜少疏非要一意孤行,甚至将自己的一生赌上,她又怎么会真的让她还没开始就输了。

颜少疏抬头,面露喜色:“娘,那您是答应了?”

陆韫婷没好气道:“我只是不拦着你,你可要想好了,日后你要面对的,不是我,而是满堂的朝臣。”

“皇家子嗣凋零,皇上至今无所出,他立殿下为储,你就应该要想到,殿下身上肩负着什么?”

“日后倘若皇宫没有皇子降生,我所说的一切都会成真,而你,注定无法与她厮守。”

颜少疏何尝不明白,且不说如今她尚不清楚阿清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她能不能争取到阿清的同意还是一回事。

但如今只要娘不反对,她便不会再有顾虑。

“娘,所以那日你是跟阿清说了这件事情,她才对我避而不见吧。”颜少疏何等聪明,不过一两句话,便能猜到当初她们对话的内容。

陆韫婷承认了:“是,是我让殿下不要再见你,想着只要时间长了,你自己慢慢淡忘了,便好了。”

“却没想到,你已经深陷其中。”

“我不希望你与阿梅一样,所以这一次,我不替你做选择,以后的路,你自己走,我不会去阻拦你。”

这些年来,颜少疏基本不在她身边,她向来心疼颜少疏,又怎会真的弃她的幸福于不顾,可只有颜少疏喜欢的人才能让她幸福,她若一意阻拦只会伤了颜少疏的心,她自是不愿。

陆韫婷的态度也算是不反对了,至少开了个好头,颜少疏面露喜色:“谢谢娘成全。”

陆韫婷今日着实有些累了,开始赶人:“行了,大晚上你不睡觉我可要睡觉的,出去把门关好。”

颜少疏点了点头,起身道:“娘好好休息,我走了。”

陆韫婷摆了摆手,赶紧走,眼不见为净。

颜少疏离开了屋子后,陆韫婷没有睡觉,而是走到了一个木架旁,抽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双生玉佩,陆韫婷拿在手上揣摩了一番,眼中是无尽的柔色,记忆中陆韫梅的脸已然有些模糊。

“阿梅,倘若你在天有灵,就保佑这两个孩子不要再步你的后尘吧。”

公主府

萧洛清回到府里,天已经暗了,她没有去书房,而是去酒窖取了酒,然后准备去湖心亭一个人喝酒。

左相一案后,于晁便搬出了公主府,萧永帆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住处,派了人跟着。

萧济前些日子醒了,但身体依旧很虚弱,萧洛清让温落直接搬到齐王府照看萧济。

如今整个公主府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萧洛清一个人坐在亭子边的栏木上,对月独酌,看着静静的湖面发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颜少疏的面孔。

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头,萧洛清醉了,她朦朦胧胧之间,好像看到了颜少疏向她走来。

萧洛清心想,她一定是醉了,少疏此刻应该在建安候府忙碌才对,怎么会来公主府。

或许是太想念少疏了,如今竟出现了幻觉。

萧洛清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发现颜少疏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站定到她眼前,她不确定的唤了一句:“少疏?”

颜少疏半蹲下身子,与萧洛清视线平齐,拿走了她手中的酒壶,柔声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这么多酒。”

萧洛清笑了,她一定是在做梦,颜少疏从来不会这么温柔,她想要看清颜少疏的模样,却发现眼前朦胧一片。

萧洛清抬手抚上颜少疏的侧脸,心中的情感在翻涌,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可如今在梦中,也不愿让她看清吗?

她固执的将颜少疏拉近,眯了眯眼,想要看的更清晰一些,却还是看不清。

“少疏?”萧洛清又是轻柔的唤了一声。

颜少疏没有应答。

萧洛清没有听见熟悉的声音,似是有些不满,将颜少疏再拉近了一些,直到颜少疏的脸在她面前足够清晰,两个人的呼吸近在咫尺,萧洛清抬手轻抚过颜少疏的眉眼,像是在从中找寻着什么。

萧洛清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曾想过,倘若这一生真的没办法和颜少疏在一起,只要能够护住颜少疏便好。

可偏偏天意弄人,老天爷让她知道了颜少疏的心意,却又告诉她,她们不可能,这么多年,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她从来不奢求什么,只求一个颜少疏,却如此艰难。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等到了这一天,却依旧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

萧洛清眼眶泛红,看着近在咫尺的颜少疏,心中的那些委屈和不甘瞬间将她淹没,她再也不想压抑自己对颜少疏的爱意,心底想要占有颜少疏的念头在酒意的滋长下疯狂蔓延。

她将自己所有的理智抛到脑后,不顾一切,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意,抬头在颜少疏的唇边落下一吻。

像是这么多年内心的空白被填满了,又像是这么多年的委屈和隐忍得到了倾诉,萧洛清眼角的泪再也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她想,倘若这是梦境,就让她放纵那么一次。

这一次,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颜少疏。

月光洒落在亭中,照的萧洛清单薄的身影太过清冷,似是不忍萧洛清陷入这般悲凉的境地,一道人影,将她抱入怀中,转身向远处走去。

翌日

萧洛清醒来的时候一阵头疼,睁开眼,一道阳光照下来,刺痛了萧洛清的眼睛,萧洛清下意识的闭上了眼,门被推开了。

“殿下,您醒了。”乐芜走了过来,看到坐起来的萧洛清,端了一碗醒酒茶过去。

萧洛清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接过乐芜手中的茶饮下,似是随意问道:“昨夜可有人来公主府?”

乐芜答道:“没有啊。”

萧洛清心想,或许真的是一场梦吧。

“殿下?”乐芜看着失神的殿下,唤了一句。

萧洛清回过神来,说了一句:“更衣吧。”

乐芜应下了,然后服侍萧洛清起床更衣。

萧洛清整理了一番之后来到了书房,将茯苓叫了过来,问道:“昨晚少疏是不是来过?”

茯苓眼珠子一转,颜将军不让说啊。

萧洛清看着茯苓的眼神,瞬间了然,淡淡问道:“昨夜我喝醉了,谁送我回的寝殿?”

茯苓立马俯首说道:“昨夜是颜将军送您回房的。”她没说颜将军来过,应该不算不守诺言。

萧洛清心想,果然是她。

一想到昨晚自己做的事情,萧洛清的耳根子有些泛红,却还故作镇定的问道:“她有说什么吗?”

茯苓摇了摇头,说道:“颜将军送你回房后就离开了,什么都没说。”

萧洛清心中叹息了一声,自己喝醉酒将少疏轻薄了一番,这该如何是好啊。

茯苓看着自家殿下已经红了的耳根子,心里瞬间了然,但她可不敢打趣殿下。

想起今早来公主府的人,对着萧洛清说道:“殿下,今日一大早兰芷姑娘就传信过来了。”

萧洛清听到这句话后,收起了思绪,问道:“何事?”

茯苓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萧洛清,萧洛清接过后打开了信件,在看完后,眉头一皱,起身焦急道:“茯苓,备马车,去皇宫!”

茯苓听到后立刻就去准备了。

萧洛清此时面上露出的寒意,将信件带在身上,匆忙出了书房,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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