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檀的笑声,乔大人突然问过来。
他说这人面生,笑声却有几分熟识,苏檀瞪大一双牛眼珠子,大声吼了回去:“咋地,你认识老子?是老子掳过你媳妇儿还是咋地呀?”
平哥儿这次是真忍不住了,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包厢一闹腾就是喊来喊去,惊动了楼下不少客人看上来,悦儿就趴在护栏上把楼下的人都看了个清楚。
正好冯守礼查完楼上的雅间,带人下楼来盘查散客。
在看到一楼这一番情景,他很尴尬的朝包厢里的几位躬了躬身子,便走向了平哥儿之前没介绍的两个男子桌前。
那是两个中年人,桌子紧挨四海镖局的彭德成。
就在冯守礼盘察时,平哥儿才想起来刚才没介绍,便说道:“这两兄弟是开绸缎庄的,北平人氏。谢家商号来北平抢了他们不少生意,这俩人有点阴险,也没轻坑谢晏之,不过,彼此彼此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平常都当戏看。”
悦儿往椅子上一瘫:“得,他们这一盘查,那波斯舞娘可以洗洗睡了。”
“不能,今晚这么热闹,凭着淮水东楼的背景,一个冯守礼可折腾不了太久。”
苏檀说了这么一句,便也去后面跟悦儿隔桌坐着去了。
平哥儿坐在栏杆前,观察一番后回头问苏檀:“我都没看出他们是如何布防的,为何我们的人一个进不来?”
苏檀现在也懒得看了,在那剥着松子给悦儿吃,一边回了平哥儿一句:“小川儿在外面布置暗卫,结果进去的都被挡了出来,说是这里边的暗卫布防极其诡异,几乎无懈可击,而且位置还在不断变幻。我也试着自己从暗处闯了一次,的确进不来,除非做为客人从正门进来,还得把随从护卫都放在明处。”
平哥儿手指搓着下巴在沉思,悦儿接过苏檀剥好的松子吃着,就听那边包厢里的凌绝突然跟乔大人说起了话。
“乔大人,还别说哈,刚才那声大笑在下也有几分熟识,是不是很像四……”
说到这儿他看向苏檀他们这边的包厢,那眼神里多的是幸灾乐祸。
乔大人在听到这个“四”字时恍了一下神儿,随即明白了什么一样,看向这边,长长的“哦”了一声。
悦儿咬着牙咒骂一声:“凌绝,早晚让他断子绝孙!”
苏檀轻笑一声:“择日不如撞日”
平哥儿看了苏檀一眼,便又转身继续观察楼下去了。
偶尔扭头看向乔大人那边,发现他正在眼安察使大人说着什么,时而就向他们这边的包厢看一眼。
安察使大人不时的点头,低垂眉眼也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平哥儿可以断定,乔大人想让安察使大人出手揭穿苏檀的身份。
一个私自离开藩地的亲王视同谋反,这就是杀头的大罪。
之前一直觉得安察使尹大人为了自保,跟顺天府另外两位大人一样不再站队,没有任何立场,可今晚看到的却全然是另一回事了。
那么冷卓在北平城里如鱼得水,并非只是一个势力并不扎根的乔大人能做到的,尹大人在这里快三年了,正是苏枳被流放之后上任的,鬼知道他这三年里都做了什么。
正在想着这边的事,却见楼下大堂正门处一个人影闯入了视线。
定睛一看,平哥儿立刻回头跟悦儿说:“夫人,谢晏之来了。”
悦儿不解的看过去,问道:“这都快天亮了,他怎么这会儿才来?”
三人都看向了谢晏之,见他走到了四海镖局彭德成桌前,两人相互见礼后又谦让一翻谢晏之才坐在了主位。
“彭德成是等他的,是谢家要押镖吗?”
平哥儿跟身旁的悦儿说道,悦儿也在疑惑:“谢家有自家的商队,也养了许多人,怎么现在都有镖师了吗?”
平哥儿摇了摇头,显然这也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苏檀看过去,想了想说道:“之前平哥儿不是说北平那俩开绸缎庄的兄弟,一直在坑谢公子吗,或许用北平的镖局就是防他们的吧,这应该是一种震慑。”
楼下还在盘查,已经有人不耐烦了,嚷嚷着喊柳兰娘:“兰娘妈妈,你这青楼开的够可以了,说好的今日来你这儿看波斯舞娘,这天都快亮了也没见人一根头发丝儿,你这耍我们呢!”
柳兰娘也有点烦躁,看着冯守礼一行人就有些不爽,还要安抚客人:“哎哟方公子,那好饭还怕晚吗,且等着吧,人一出来保你啥力气都没了。”
说着话人就到了冯守礼身边儿:“冯千户啊,我们这开门做生意,你们早不查晚不查,偏赶今晚查什么鞑靼奸细,本来头半夜的事儿,愣是扯到天快亮了,要不您几位歇歇,楼上吃酒,找几个姑娘乐呵乐呵……”
冯守礼板着脸,说话到也客气:“公务在身,实在也是无法,耽误你们做生意了。虽说现在查完了,可还不确定是否有奸细混迹其中,我们还暂时不能撤,不过会去外面。”
说完朝柳兰娘点了点头,就挥手带走了他的人。
跟到门口的柳兰娘,看着自个儿这一院子的兵这通气啊,这还是青楼吗?
你见谁家青楼院子里有当兵的站岗,还时不时的进来查你的客人一番,恨不得祖宗八辈都给人挖出来!
今儿来的没辙了,可人家还会再来吗?
可这事儿又不能说什么,你要说的多了,也不敢保这官兵不把奸细的帽子扣你头上,得,宁可少赚点,也不愿吃牢饭去就是了。
柳兰娘自个儿也不敢上戏台子,这大堂里的,包厢里的,没一个是来看她这个半老徐娘的。
刚到后台就被兜头砸了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身旁丫头扶住她。
柳兰娘这火哟,当即就吼道:“谁呀这是,翅膀硬了呀,敢往老娘头上砸了,来,出来让老娘瞅瞅,翅膀有多硬啊!”
乱糟糟的后台出来一个管事,两个婆子,后面还跟着一个身上被泼了茶水,低头掉眼泪的小丫头。
管事的见柳兰娘来了,上前就气呼呼的说道:“东家你快去瞅瞅吧,那波斯姑娘说啥也不上台了,说耽误了她睡觉,这功夫不好看了就不跳舞。”
这要是换了旁的姑娘,柳兰娘保准腰一叉,就是一句“反了她的”。可一听说是波斯这位,当即把这话憋了回去,扭着腰就进了后台。
“哎哟,这是谁惹了我的小祖宗哎,这怎么话儿说的,就怪那些官兵,查的什么劳什子奸细,老娘看他们才像奸细呢。”
波斯舞娘遮着面纱,一双大眼睛看向柳兰娘时毫无尊重和畏惧,瞟了一眼便起身手搭在自己丫环的腕上,转身就要走。
柳兰娘赶忙拦住人:“嘉南呀,这外面可是一屋子都是老身若不起的人物,你可不能这功夫撂挑子啊,那可就要了我的命哎!”
管事的这会儿也帮着腔:“嘉南姑娘就体谅一下吧,那楼上包厢里还有燕王爷的夫人呐。”
正向侧门走去的嘉南闻言停住步子转过身来:“夫人不就是女人吗,她为何来青楼?”
柳兰娘一看有门儿,上前就握住嘉南的手,仰头看着对方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还是刚安察使大人下楼时说的,许是来看热闹的罢,不过那小夫人我可见了,长的是真好看呐。”
柳兰娘深知青楼里姑娘们的攀比心,最受不住就是有人比自己好看,这话说出去就溜溜的看着嘉南的眼神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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